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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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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他一定有某種軍事背景。不過現在又多了一點,他不只是具有軍人背景而已,一定還多了些什麼。 「我們不搞那一套。」費森突然說。 「什麼?」她還沒有回過神。 「榮耀殺人,勒裡西斯不搞那一套。」他指出。「司法部長嫉惡如仇,謀殺是唯一死罪,所以榮耀殺人在勒裡西斯行不通。」 「那也要阿比塞爾還能繼續當司法部長才行,否則下一屆部長發動國會更改法案,什麼都去光光了。」 沒想到她對勒國的政治現勢也有認識?費森倒有點訝異。 「除非阿比塞爾自己想下來,任何人動不了他。」 「即使新總統不是他的嫡系人馬也不例外?」她挑了下眉。 「沒錯。」 這次阿比塞爾完全退出總統大選,甚至不再當他萬年不變的副總統了。他支持的正副總統候選人,是艾莫當政時的行政部長及財政部長,也是當初阿比塞爾的子弟兵之一。 雖然人民對於阿比塞爾又一次錯過總統大選感到失望,但是漸漸接受他無意出來競選的事實。 無論最後上任的是誰,要把阿比塞爾踢下司法部長寶座等於冒著激怒全國人民的風險,沒有任何有腦筋的政客會做這種事。真的要修理阿比塞爾,新總統頂多只敢在司法部的案件或法案上多刁難而已,不過光是這樣就會讓阿比塞爾事倍功半了。 「沒想到你還滿關心國家時事的嘛,我遺以為你只關心怎麼給關節上油呢!」她調侃道。 他又不是機器人,費森啼笑皆非。「彼此彼此。」 「那你就錯了,我一點都不關心。關心的人是我老頭,每次一碰面他就在我耳朵旁念個不停,我不想聽都不行。」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接過服務生遞來的菜單,開始研究。 奧古斯塔? 「令尊的身體好嗎?」費森難得會主動問她事情。 「很好,短期內死不了的。」她揮揮手。 費森對她輕慢的態度皺了下眉。 點好菜,另一名服務生立刻殷勤地過來為她倒一杯紅酒,並為他的杯子裡添了水。 「你一定很懷疑,我為何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把革命之父奧古斯塔奉若天神吧?」她拿起酒杯輕啜一口。「讓我跟你說說有關奧古斯塔的事。」 「他是很偉大沒錯。他這輩子都在為你們的革命運動奔走。從我童年有記憶以來,見到他的次數不超過十次,我可以說是靠著CNN對他的報導來記住父親的長相。」 「既然他在忙的是一件如此崇高又如此偉大的事情,我母親和我被迫要懂得『體諒』。他從來沒有參與過我的生日派對、學校公演或童年,家裡的相簿永遠只有找韌我媽兩個人。」 「在我六歲生日那一年,有一天他終於說他會回來參加我的慶生會。那幾個月裡我都好興奮,逢人就說我爸爸要回來了;我甚至去學跳舞,只為了在慶生會那天,我可以展現最美麗的舞姿給他看,這樣他說不定就再也不會離開。」 「直到我生日的前一天,我父親突然打電話來說,某個贊助革命活動的富豪突然想抽回資金,他必須立刻飛到法國和對方見面。於是那一年他再度失約了。」 「我母親終於從我的臉上明白,她一直讓女兒以為有機會認識父親是一件多麼殘忍的事,因為我只會一再的失望。最後,她看出了她其實和單親媽媽沒兩樣,於是和我父親離婚了,我們兩個能見面的機會就更少了。」 「後來他年紀漸漸大了,變成我開始忙碌。偶爾有空的時候,我會飛去醫院看看他,跟他說話,但是疏離已久的親情不是彈一下手指就能彌補回來的。」 「所以我只能說,身為奧古斯塔的女兒,我尊敬他,但是我不像你們對他那麼瘋狂就是了。」 他靜靜地聽她說完,沒有做什麼評論。 翡莉把酒杯放下,一面享用服務生送來的餐前麵包,一面打量他。 「我一定像個被寵壞的小鬼,對吧?都二十五歲了還在抱怨爸爸對我不夠關心,佛洛依德一定會愛死我。」她愉快地輕揮一下手。 「當偉人的家人都不容易。」費森終於開口,低沉平緩的聲音具有異樣的撫慰。 「怎麼?你們家也出過一個偉人?」 「我的父親參加過革命。」費森輕描淡寫地道。 翡莉等他說下去。他沒有。 「然後呢?」她追問。 費森瞄她一眼。「然後就沒有了。」 「就這樣?」她揮了揮手。「你父親總有一些事蹟可以提吧?正常人都會說:我的父親參加過革命,經歷過許多艱難的戰役,例如……?」 她期待地等他補完。 「參加革命本身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他拿起水杯啜丁一口,閒聊結束。 翡莉對這男人徹底放棄。「你真的很清楚如何澆熄別人談天的興致。」 費森輕揚一下嘴角,眼不經意地掃一下四方。 即使在這麼放鬆的時刻,他依然保持著警覺。 「你兄弟叫什麼名字?就是剛才電話裡的那一個。」翡莉又問。 「那重要嗎?」 「聊聊天而已。」她單手撐著玉頰,甜蜜蜜地微笑。 他知道她在對他運用她的女性魅力,她也知道他知道她在對他運用她的女性魅力,但是她還是做得光明正大,一點都不心虛。 費森輕笑起來,突然有了和她說話的興致。 「他叫西海。」翡莉不知道是哪件事更讓她驚訝。是他真的回答她的問題了?還是他那聲輕笑?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從小打到大的同伴。」不過不是打彼此,是打仗。 「你沒有其他弟弟妹妹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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