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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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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口中嘗到了他的味道,她才醒覺過來:她真的正在被他吻。 她怒喘一聲,用力揪住他後腦的頭髮往後拉,西海固執地貼住她的唇不後退。 這個吻迅速變成一場角力。男人與女人的力量差距讓他一開始占上風,但是被壓住的可是鼎鼎有名的故障布娃娃,在她的奮力拉扯之下,他終於不甘心地鬆開她。 平藍喘著氣,和眼前的男人互瞪。 頓了一頓,她突然跳上去吻住他! 這與其說吻,不如說是吮、吻、咬兼具的特殊攻擊技。 西海在半空中接住她,她的腿環在他的腰上,兩手揪著他的前襟,又咬又吻又啃地攻擊他的嘴唇。 低沉的笑聲從他的胸膛震動到她的身上。他只是捧著她,任她肆虐。 吻完了,平藍跳下地,面無表情地退開好幾大步,死命盯著他。 「你的吻功有待加強,下次記得多練練。」 然後,不給他機會回答,她轉頭飛也似的逃掉。 第四章 你的吻功有待加強? 下次記得多練練? 「我真是個笨蛋……」她嚶嚀一聲,臉緊緊埋進被子裡。 任何男人不把這句話當成挑戰的話,她就把自己的枕頭吃下去。簡直跟在公牛面前揮紅布沒有兩樣! 這下可好,接下來她要小心某個人堅持讓她瞧瞧他的吻功到底好不好了! 「吵死人了!」另一張床的護士小姐突然坐起來怒吼:「你一直在那邊哼哼哼,到底是在哼什麼?思春嗎?別人明天一睜開眼就有一堆事要做,麻煩安靜一點好不好?」 平藍立刻屏住氣息。 「對不起……」 「哼!」護士忿忿地翻過身繼續睡。 真凶,這間房也就她們兩個人睡而已,還什麼「其它人」。 其實平藍也不知道自己幹嘛這麼忍她。可能因為護士小姐是她國中的學姊吧,對她一點學姊愛也沒有! 也可能是因為她知道護士小姐是真的把義診當成一個使命,很認真的在執行這種事。可能就是因為如此,護士小姐感覺到她不像其它人一樣投入,才一直對她很嚴厲吧。 想到這一點,平藍就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太苛責對方的態度。 她用力吐了口氣。 「……唔!」趕快捂嘴,希望沒有呼太大聲! 等了片刻,護士小姐再沒有動靜。算了,不睡了!她索性套上拖鞋,到外頭去散散步。 一輪明月高懸。乾淨的夜空裡,萬點星芒閃爍,看來明天又是一個萬里無雲的熱天氣。 以前讀課本時,一直覺得那個看起來黃黃髒髒的滿月跟「白玉盤」差很遠,直到來勒裡西斯,見識過晴朗無污染的天空,她才明白「一隻白玉盤」長得是什麼模樣。 高原地區日夜溫差極大,白天高溫高達四十度,一入了夜之後就開始驟減。他們只是在半山腰而已就很明顯了,白天雖然熱死人,晚上睡覺卻連電扇都用不上,甚至要蓋薄被。 她在原地跳了幾下,生一點熱。 現在連午夜都還不到,如果在臺灣,夜生活正熱鬧,可是在這個荒僻的高地,什麼娛樂都沒有,所以大家只能選擇睡覺。 他們義診團借住在東邊,拓荒隊就駐紮在西首了。 遠遠望過去,只有一間充當警衛室的屋子有燈火,犯人睡的是帳篷。十幾隻帳篷的外圍用電流網圈禁起來,就著隱隱的月光,她看到一道黑影在網外走動,可能是警衛在巡邏。 西海就在其中一隻帳篷裡…… 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下午那個吻。 真奇怪,這個男人好像全身上下都是結實而堅硬的,原來也會有軟的地方,他的唇比她想像中更柔軟…… 啊,不要想不要想!她用力揮揮手驅開臉頰的熱意。再想下去真的不用睡了。 高地的夜晚格外寂悄,除了偶爾呼嘯而過的風聲之外,連蟲聲都很稀薄,整個世界彷佛變成一座巨大的死城。她又待了一會兒,開始覺得有點無聊,決定回屋子睡覺了。 驀地,那條在電流網外亂晃的身影向她的方向走過來。 是不是她在這裡跳來跳去被值班獄警看到了?如果是的話,他的眼力未免太強了。在這一片漆黑之中,除了月光和警衛室之外,別無其它光線,所有物體都只剩下朦朦朧朧的剪影。 一道烈風刮來,她打了個咚嗦,趕快躲到一間房子後避避寒。 等了幾分鐘,腳步聲越來越近。真的走過來了?平藍留在原地,等對方走過來再出去打招呼,現在站在風口上太冷了。 不過一會兒,一道黑影咻地從她身邊閃過去。平藍愣了一下,怎麼他不是來查看她的嗎? 出於一種莫名其妙的心理,她沒有叫住對方,只是在錯身的那一刻,就著月光偷瞄了一下那人的相貌。 那是一張蒙著黑布的臉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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