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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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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天權突然怒喊一聲:「讓他嘗嘗咱們的吃飯傢伙!」 從眾們掏出喂了劇毒的暗器,紛紛往他晃動的身形招呼過去。 「這種不入流的東西也敢拿出來獻世?」與這些他以一根手指頭就按得死的小角色打架,實在把他委屈得有夠徹底。 混天功的氣流在他體內遊走,他的衣袖受到內力的逼舞,宛如兩條青龍般飛舞起來,叮叮噹當一陣亂響,左方的暗器射向右邊的強人,右方的暗器招呼向左方的好漢,也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二十六條人命盡數送在自己人手上。 從頭到尾,他沒有主動擊死過任何一個人。 七名大小鏢師下顎落下來,瞳仁兒瞪大的程度幾乎讓他誤以為自己必須去買個竹籃子回來,沿路替他們撿眼珠子。 「看什麼?沒看過啊!」他自認外型還沒俊俏到足以讓人目瞪口呆的程度。 大家仍然呆呆的,完全說不出話來。 他失去耐性了,運起一口真氣。「哇!」大叫一聲。 「哇!」七個人被他嚇得更呆。 大夥愣在原地,仍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無聊!」隨他們去玩吧!「餓虎崗的強盜已經被我殲滅,這一路下山應該很穩當安全,不至於再出什麼大問題。我先找一處山澗洗浴乾淨,咱們在山腳下的金泉鎮會合。」 語畢,也不等他們回過神來,便展開輕功往山林深處疾馳而去。 殺千刀的,他的外衫被幾滴髒血沾汙了。為什麼他會讓自己落到這種極端無聊、偏又脫身不得的情況?封致虛第一千次詢問自己。 此時此刻,他應該蜷臥在同仁客棧的上房,品嘗上好的女兒紅,或者與溫柔鄉苑的紅粉知己甜兒耳鬢廝磨,再不然就是閉關練練功,再創幾套殺得江湖名士屁滾尿流的劍術,沒想到居然跑到窮鄉僻壤來玩這種小孩子的把戲。 當然,事件的起因導源於那場該死的賭約。 倘若他沒有答應他老哥投注那個該死的賭約,他也不至於淪落到今天的地步。 江湖上,沒有人知道個性怪異、獨來獨往的封致虛居然還有一個同母異父的哥哥,多年來,兄弟倆一直很有默契地保守這個秘密。 那場賭局的內容究竟是什麼,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輸了。 從小到大,他第一次輸給那傢伙。 而他老哥身居公職,名列六扇門裡破案率第一把交椅的名捕頭,甚至榮獲皇帝老兒御賜「天下總捕頭」的封號,黎民百姓送那傢伙一個「活青天」的美名,然而有鑒於最近時局不定,各地方強盜搶劫的賊犯不斷地增加,那傢伙成天忙得團團轉,於是念頭就轉到閑雲野鶴的小老弟身上來啦! 總之,老哥大人設計他打賭,再設計他賭輸,賭約規定:輸家必須在名義上擔任任何一間鏢局的鏢師三年,實則藉由護鏢的過程剷除在山林或地方上作惡的敗類。於是,他封大劍客只好扮演起私家捕快。 疾奔了一炷香的時間,他駐足在一處清澈的山澗邊。 潺流的天水由石頭縫隙滲流出來,在天然低陷的石頭凹槽彙聚成野泉,幾叢矮棕圍繞著池邊,形成大自然的屏障,岩石上附生的青苔則將清水映染成青綠色。 封致虛滿足地歎了一口氣,卸下累贅的外衣,撲通跳進水裡。 清澗的低溫讓他痛痛快快地打了個寒顫。呀!整整三天沒能好好洗個澡,現在的舒暢感受可比進入人間仙境。 西斜的陽光篩落綠意盎然的嫩枝,形成天然的暖泉,泄灑在他的皮膚上。古銅色的光澤迥異于中原公子的文秀氣質,這是他走鏢兩年多所得到最顯著的收穫。 儘管處身于崇尚溫文儒雅的江南,他卻從未想過效法其他俠客或讀書人,刻意修飾、柔化自己的儀錶。因為他的五官天生就是濃眉大眼,比起其他男子多了幾分不羈和狷狂的瀟灑勁兒。野放難馴的性格雖然碎傷了不少紅粉知己的心,卻也贏得她們滿心的情牽。 他不屑結黨,所以拒絕加人任何幫會;他厭憎營私,所以缺少銀兩時,只需要潛進為富不仁的大戶人家裡拿點小費花花,日子就過得愜意盎然。 只除了兩年多前那場剝奪他自由的賭約。 唉!他又想起那場三年之約,三年的不得自由,三年的浪費青春。終於讓他捱過兩年又七個月了,只要再過五個月他就解脫了,再也沒人能束縛住他的自由。真好! 他跳身離開泉水,拿起衣服沖洗乾淨,掠在低枝矮椏上,下身套回貼身的布褲,傾躺在榕樹下,準備悠哉遊哉地睡一場好覺。 一個吵死人的小鬼頭喚醒了他。 「瘋子虛,今天教你死在我手裡!啊噠──」 前一刻鐘,世界依然太平,輕風徐徐地吹,泉水緩緩地流,劍客穩穩地睡;下一刻鐘,一串驚天地泣鬼神的噪音從樹林深處竄出。 敵人!他驚覺地跳起來迎戰,眼前一花,一個矮小的影子沖到他的面前停住。 「瘋子虛,看招!嘿──」白花花的刀光砍向他的面門,他的頭一偏,沒砍著。 「哈呀──」刀影橫劈,攻向他的腰脅,他隨便倒退一步,避過了。 「好功夫,再看我絕命三招的最後一式:刀下亡魂!」單刀往上斜挑,直直刺向他的鼠蹊部,他抬起右腳跨過刀勢,又落空。 「哈、哈、哈……」攻擊者筋疲力盡地停手,「哈哈」是他喘氣的聲音。「好……好功夫,不愧是……是瘋子虛,居然……居然避得過我的突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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