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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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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均眼睜睜瞧著他曖昧兮兮地剝光衣服,僅剩一條沒啥遮蔽作用的底褲,拚命提醒自己,姓鄔的故意將她誰進尷尬臉紅的處境,她會著了他的道才有鬼。 話說回來,他肌肉塊壘的程度並不遜於表姊夫,八成是出自長期搬運沉重素材的鍛鏈。 噢!她臉紅了,討厭。 「不要偷看哦!」他不忘拋給她一記媚嗲的臨別秋波,才反手掩上毛玻璃門。 靈均哭笑不得,只能吞回一肚子鱉,端坐上馬桶蓋。 嘩啦傾泄的淋浴聲隨即響起,他間歇合鳴著不成曲調的兒歌。 四片窄牆阻絕了尖哮狠厲的狂風,水流與輕哼交錯,形成浴室內唯一的音源。穩定的聲頻暫時平撫住靈均的不安。 鄔連環貌似魯莽,其實許多小動作令人感覺出奇的貼心。譬如現在,他明知悶不吭聲會令她惶恐,於是儘量製造各種聲音來轉移她對陌生暗室的注意力。 如果他能改掉那張壞兮兮的嘴巴,一切就完美無缺了。 五分鐘,戰鬥澡洗畢。清淨乾爽的變色龍套上浴袍,踏出淋浴小室。 「唷,燭身只剩下一公分啦?你最好把握時間。橫杆上掛著一件小號的浴袍,你應該穿得下。」他系攏棉布浴袍的腰帶,邁開兩截毛茸茸的小腿從她身前掠過。 「你你你、要去哪裡?」靈均連忙扯住他的衣角。 「離開浴室,讓你洗澡呀!」他回答得理所當然。 「呀……嗯……這個……呃……」她著實不願意讓變色龍離開她的聽力範圍,可是,教她開腔要求變色龍隔著毛玻璃觀賞自己沐浴,卻也說不出口。 「你哼哼哈哈的,我怎麼聽得懂呢?」鄔連環好樂。 他分明等著聽她拉下臉來告饒。 「你、你……」靈均為之氣結。「你太惡劣了。正人君子才、才不會占弱質女流的的、的便宜。」 「說得好。」他撫掌通過。「幸虧我從不曾以正人君子自居。」 她舉白旗投降。對付爬蟲類,普通的激將法或禮義道德論壓根兒不管用,活該她浪費唇舌。 還是以行動代替言詞比較實際!她回眸挑戰性地睨了變色龍一眼,也不多話,氣悶地躲進毛玻璃的彼側。 有種他出去好了,她的口齒或許虧輸給他,尖叫的本領卻強過他一百分貝。 「上帝專門懲罰壞人,當心、當心颱風半夜把你卷上空中。」 「對呀!上帝專門懲罰壞人,所以你若在空中撞到我,記得打聲招呼。」鄔連環閑閑地倚坐在馬桶蓋上。 罷罷罷!她永遠扯不贏他。靈均扭開水龍頭,開始進行神速的清潔工作。 「你繼續說點話呀!」她快手快腳地全身抹滿沐浴露。 鄔連環翻個白眼。當血氣方剛的男性與一位光溜溜的美人兒僅僅相隔微薄的毛玻璃,充塞於他腦袋的念頭絕對摒除「聊天」這個項目。 「輪到你演講了,小姐。」他咽下急遽分泌的唾液。「各位觀眾,現在就請屈靈均小姐實地轉播她美女入浴的實況。屈小姐,請問你目前清洗到哪個部位?」 她的柔夷愕然停頓住揉洗酥胸的動作。 下流!瘋狂的血氣湧漲到粉嫩的雪頰。 「不說話?」鄔連環自動往下揣測。「不回答就代表答案屬於令人尷尬的器官,因此正確解答應該是──」 「色、色、色狼!」結結巴巴的控訴飄出毛玻璃。 「奇了,清洗香港腳是一件很色的事情嗎?我倒是不曉得臺灣人的道德觀已經嚴謹到這等地步。」他一臉無辜。 「你、你……」她又輸了。「算了,你乾脆唱歌吧!」 接受酷刑也好過被他吃豆腐。 水聲淙淙,她靜候了兩秒鐘,鄔連環忽地不吭聲了。 莫非她誤觸了變色龍的爬蟲類大忌? 「鄔……呃,鄔大哥?」嘴巴只好放甜一點。 「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他取笑調戲的語氣轉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沒有呀!」她的耳膜只被水流聲震動。「你你、不要嚇我。」 「噓!把水龍頭關掉。」他很肯定樓下傳來間歇的碰撞聲。 長期在深夜工作的結果,培養出他精細的聽力。那串聲響絕對與屋外的風雨無關。 「鄔大哥?」她的粉膚開始浮現雞皮疙瘩。 「我想起來了,剛才好像忘記關妥廚房的窗戶。你留在這裡等我,我下去檢查看看。」鄔連環平靜地起身,儘量避免刺激她奇小如鼠的膽量。 「等、等等──」靈均手忙腳亂地拭乾香軀。「我我和你一起、去!」 咯喇,浴室門穩定地關回木框內。 她迅速以浴巾包裡好濕漉漉的嬌軀,匆忙地探出皓首──鄔連環已經走開了。 燭心燃到盡頭,火焰輕輕閃著決絕的告別,接著,熄滅了。她無助地縮靠著磁磚牆面,獨自面對伸手不見五指的墨黑。 當當當當── 大宅某處的掛鐘敲撞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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