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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這種時候她就懂得讚美他了!寰宇搞不清楚自己該哭還是該笑。

  「拜託,兩位,我們坐下來談好嗎?」他早該明白,在狄諳霓面前絕沒有風平浪靜的事情。

  於是,兩個男人齊齊挑中她對面的位置——因為那個角度離她最遠——再同時望進彼此警覺的眼底。

  「賀先生,她是你的未婚妻。」何遠達提醒他。

  換句話說,坐在她身旁是他的天職。寰宇帶著一聲莫可奈何的長歎,屈服了。

  她開始對兩位男士無禮的行為感到生氣。如果被其他不明內情的旁人看見了,八成會以為她有傳染病或麻瘋病哩!管他的,待會兒無論他們談到什麼,她一律保持沉默,倘若合作計劃最後破裂了,寰宇可不能再把責任歸罪到她頭上。

  「小姐貴姓?」瞧她倔強不悅的表情,似乎打定了主意不賞臉,何遠達的心頭開始泛起濃濃的不悅。

  她沒搭腔,晶亮閃爍的眼睜瞟向未婚夫。兩分鐘後,寰宇終於忍不住了。

  「諳霓?」基本上,「賀氏」和「華人」的合作案是彼此互惠的,因此他和何遠達處於平等的地位,本來就應保持不卑不亢的原則。然而,自從知道諳霓和對方結下樑子後,他立刻覺得矮了人家一截。「何先生在問你話呢!」

  「我知道他在問我話。」她又沒聾。

  「那你就回答呀!」她偶爾讓他好過一次會死嗎?

  「問題是,如果他真的很小器,我開口說話只會讓他更反感,那麼你們的合作計劃就會談判破裂。依照我對你的瞭解,最後你一定會把責任推給我,怪我搞砸了你的生意。既然如此,我何必開口當冤大頭?」是他硬逼她說實話的,可別怪她。

  寰宇根本不敢側頭打量何遠達的表情。想也知道,原本就脾氣短路的何先生臉色必定極端難看。

  他終於確定了。今天帶她同來赴約絕對是致命性的錯誤。

  假如他剪掉她的舌頭,老天會懲罰他嗎?應該不會,上帝偏袒正義的一方。

  「諳霓,你想不想去化粧室?」他強擠出笑容。

  而柯遠達的臉色已經緊繃得足以嚇壞小孩。這女人居然再度侮辱「華人集團」的總裁肚量狹小!

  「不想。」他又想嘲笑她「蓄水功能」有問題嗎?

  「我看你還是進去補補妝、洗洗臉好了。」

  「我又沒有化妝。」

  「那你就進去化呀!」他咬牙切齒地迸出話。「最好半個小時以後再回來!」

  「噢!」她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就是,有她在場,事情只會越弄越槽。好吧,走就走,希罕嗎?「你們慢慢談,我失陪一下。」

  虧他出門前承諾,今天談完正事就陪她到處玩玩走走,結果出來不到一小時,她的好心情已經被破壞殆盡。

  倘若她事先猜得到何遠達就是那天的小器鬼,她一定會堅持留在家裡,免得誤了他的大事又要挨駡。因此,要怪只能怪她母親沒將她生成未卜先知的算命仙。

  不過,為何以往從未發生在她身上的巧合,與他在一起時全發生了?由此可知,她和賀寰宇的八字相克,這不是任何人的責任。

  她在化粧室裡磨磨蹭蹭老半天,待滿三十分鐘才踏出門檻。

  甫出門外,一道窈窕的纖影無意間閃入她的眼角。彭珊如?如果她沒看錯,剛剛踏入店裡的美女應該是她未來的二嫂。

  彭珊如尚未察覺角落裡的寰宇,直直走向吧台旁的小圓桌,一位男子已經等在那裡。

  彭珊如和其他男子幽會!

  諳霓捺住滿心的訝異,偷偷溜回位子上坐定。那個男人隱藏在盆栽後面,從她的地理位置無法看見他的形貌。

  「你回來了?」幸好他們的交易大部分談妥了,只差簽約的手續而已,即使她有心攪局也無法改變什麼。寰宇微微心安了些。

  「噯!」她努力把椅子往後挪,試圖找到合適又清楚的角度,非得看清那個男人的長相不可!賀二哥莫名其妙被人扣上綠帽子,她拚了命也要替他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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