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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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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他在門外偷聽多久了?她實在恨死了自己辦公室的隔音設備。 「沈先生,只要你肯出席,廚藝方面的問題由我們來操心。」他瞄視語凝,眼眸中蘊藏了無限希望,毛骨悚然的戰慄感立刻攀上她的背脊。每回戚先生想陷害她於不仁不義之境,都會露出這種表情。「吳小姐的手藝不錯,既然我們還有三個星期的緩衝期,何妨請她幫你惡補一下。」 果然!太過分了! 「戚先生。」她站起來抗議。 「想想那些生病的孩子,吳小姐。」戚振觀對她曉以大義。「你的付出,是所有癌症病童的收穫。」 一句話擋回她所有爭辯!白天叫地做牛做馬操勞也就算了,連她晚上的下班時間也不放過。戚先生還真懂得善用人力資源。 語凝終於瞭解「一將功成萬骨枯」的真正涵義。 臺北市郊的夜空,天淡銀河華地,月華如練。 沈楚天查看門牌號碼。十七號五樓,就是這一棟,他沒有走錯地方。 這棟五層樓高的公寓建築外觀看起來並不新穎,但也不至於搖搖欲墜。十戶公寓的陽臺窗口只有兩、三家亮著燈。此刻才七點二十分,裡面的住戶不會這麼早就寢吧? 他舉步踏上臺階,陰暗的門廊並未開燈,他的腳底板碰上一個突起物,輕輕傳來一響「吱吱」叫聲。 「什麼東西?」他嘀咕。 幽暗中,一個屬於稚齡小孩的童音輕亮叫著:「死了!」 「誰?」他嚇了一跳。剛才明明沒看見周圍有任何人存在,然而,這聲輕喚卻明明出自他的身畔。 轉身看去,身後站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生,灼灼的雙目在暗夜中分外明亮。 怎麼可能?小男孩彷佛憑空出現似的。他敢發誓,剛才一路行來絕對未曾看見任何「可疑」的人影。 「死了!都是你!」薄淺的水霧掩蓋了小男孩炯亮如星的眸子。 沈楚天的愧疚感油然而生。他向來喜歡小孩。 他低頭查看自己究竟殘害了哪條小生命。結果,慘死腳下的「屍體」是一隻破爛不堪的米老鼠布偶。 「可是……它……它本來就「死了」。」他拾起布偶,一朵棉絮從它脫落的左眼洞中擠出來。他不認為這個歷史悠久的破洞是自己踩出來的。 「亂講,繁紅姊姊正要替它動手術,動完手術它就活了。」小男孩搶回布偶,豆大的淚珠溢出眼眶。 「對不起。」他最看不得孩子哭了,一心愧疚得想把自己立刻打昏。 「我要去埋掉它。」小男孩邁著哀戚欲絕的步伐離開。沈楚天想安慰他,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好滿懷歉意地目送他步下臺階,步入庭園,然後——消失了! 小男孩消失了! 沈楚天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雙手用力揉了一揉。 怎麼可能?小男孩既沒有轉彎,也不曾躲入某個地洞,怎可能突然消失?雖然此刻光線幽暗,但也不至於暗到令他眼花的地步。誰來扭亮電燈讓他看一看? 頭腦尚處於迷惑狀態,頂上的廊燈似乎聽見他的呼喚,閃了兩下,自行亮了起來。 這……這是怎麼回事? 公寓大門緩緩地、微微嘎吱叫著往內分開。沈楚天提高警覺,難道連大門都是全自動服務? 「你站在這裡做什麼?」 語凝提著一袋飽塞的垃圾正要出來丟棄,一開門立刻看見他張大嘴巴,以一臉蠢相迎接她。 他見到鬼啦? 「門,門……是你開的?」他的下巴依然合不攏。 「對啊!」這個問題很值得探究嗎? 「燈……也是你開的?」 「否則還會有誰?」她開始失去耐性。 「啊,呃……沒事沒事。」他的嘴巴終於合起來。「對不起,我遲到了。」 這個地方似乎有些詭異。那個小男孩究竟消失到哪兒去了? 他搔了搔頭發,陪她丟了垃圾,一起走向樓梯。 兩人踏上第三層樓的平臺時,標有「三A」號碼的公寓傳出一些奇怪的聲響。 「那是什麼聲音?」他率先停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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