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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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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下午時分,裴海走入日光書房時,妻子正蜷在沙發上,抱著電話喁喁輕談。一身嫩白的她肖似溫順的貓咪,享受著暖甯的陽光。 他坐進沙發另一端,將她移進自己懷裡。 「對,我知道。」池淨仰頭朝他微笑,口中仍然應著臺灣來的電話。「應該還沒有。……我也不曉得,我再問問他好了……」 他低頭輕吻著妻子的前額,帶著一份滿足的心情,靜靜欣賞她。 婚前的池淨雖然清麗飄逸,卻像顆半青的蘋果。她是直到婚後才褪去了青澀,添抹幾分少婦的圓潤風情,嬌雅柔媚之中,帶著不設防的純潔。 這種風韻只在已解人事的女人身上才看得到,之于男人,猶如強力的催情劑,除非是言漢瞎馬才可能不受吸引。前陣子那不要命的史考特就是看上她這點。想到史考特,他不禁擰起沉沉的濃眉。 慶典那些日子,池淨依了他,和海倫分班看顧。有他在,史考特自然無法跟她私下交談。到了最後一日,那痞子終於捺不住性子,竟然當著他的面拉住池淨,大聲告訴她:「終有一天,我也請得起你吃『喬其安諾』,我也買得起第凡內的珠賓送你。」怒火狂燒的他當場一拳過去,揍倒那傢伙,在圍觀者的驚呼聲中帶走妻子。史考特莽撞的行為讓池淨沮喪了很久,此後,她再沒有單獨下山過。 「工作累嗎?我去幫你沖壺咖啡。」她結束通訊,把話筒掛回小圓幾上。「不用了,老鄧一會兒就端進來。」他摟緊俏人兒,不讓她走。「你今天都做了些什麼?」 「沒什麼。看看書,聽聽音樂。」池淨輕啄一下他的臉頰。 他知道她寂寞,但有了史考特的前車之鑒,他只想牢牢將她鎖在身邊,不讓任何男人看得到她、碰得到她。雖然這麼做很自私,可是對她,他就是無法不自私。此外,過往的陰霾也深深在他心頭盤據。他無法擺脫吞噬人的罪惡感。愧疚越深,就越想把她握得緊緊。未來的事殊難預料,倘若有朝一日池淨發現了他和她父親的關係,她絕對會頭也不回的離開他。所以他必須趁著還擁有她的時候,抓緊每一分鐘。「前陣子聽你說想在鎮上成立一間藝廊,怎麼後來沒再提起?」裴海一根根的親吻她手指,帶點兒歉疚的意味。 池淨懨懨的歎了口氣。「何必呢?在德布罕經營藝廊,也維持不了多久。」他一怔。「為什麼?上回慶典,你們的藝展收入還不錯,人潮也很多,應該頗有機會才是。」 「我觀察了二十多天,發現進來購買的都是觀光客,本地人寥寥可數。可是鎮上的觀光活動一年才一次,一次才一個月,藝廊不可能只靠那個月生存啊。」池淨把玩著他的鈕扣,顯得有點氣悶。「其實想想也是。德布罕的居民清一色都是農人,對肥料、小麥、種子的興趣,鐵定大過於幾張掛在牆上的畫。農人的天性較為殷實,我的藝廊看在他們眼中,大概像花拳繡腿吧!」 「你想做就做,開藝廊只是讓你多個排遣解悶的管道而已,我們又不靠它吃飯。這點小興趣,我還負擔得起。」 「算了。又不是辦家家酒,經營一間無人光顧的藝廊有何成就感?」池淨低聲說。而且她不敢老實告訴他,太常出現在德布罕也會引出不必要的反效果。 史考特最近不知著了什麼魔,天天晃在街頭等她。有一次還真在街角被他逮到了。他把她拉到小巷子裡,挖心剖肺的向她表白,並苦苦哀求她不要再閃躲。在他藝術家的浪漫心靈裡,她已婚或未婚並不構成威脅,重要的是他們倆能否找到真愛。 「你只是被道德規範的壓力所綁縛,才不願破壞婚姻的誓言。尋找真愛難道不比守著空洞的婚姻更重要嗎?」史考特激動的大吼。 她啼笑皆非。反正再如何向他保證「她的婚姻不空洞」、「她的真愛就是裴海」也沒用,他只接受他想聽的答案,所以她乾脆減少出現在德布罕。 生活空間已經很小了,現在連小鎮都去不了,她真的有一種行將窒息的感覺。書房門口響起幾下輕叩,老鄧端著他的咖啡及她的珠露茶進來。放下茶盤,替主子和夫人各斟一杯後,老管家欠了欠身,又沉默的離去。 「剛剛是誰打來的?」裴海勾起咖啡杯,乾脆轉移話題。 「被你聽見的那通是媽媽打來的。」她也傾身持起茶杯,提至鼻端前輕聞幽爽的茶香。「我們聊了一些家裡的閒事,她告訴我小恩研究所畢業了,大哥又升官晉爵了,還有……問我們何時回臺灣玩。」 語尾拖著淡淡的長音,裴海忍不住側目。 「你想回去嗎?」 「……算算我們離開臺灣也七個多月了。」她的語氣很保留,言下之意卻相當明顯。 「嗯。」他沉默了一下,又問:「還有誰打來嗎?」 「之前我學姊也打來過,提起類似的問題。」她啜了口珠露烏龍。「她打算再開一間連鎖藝廊,問我想不想回去幫她打理。」 「當然不行。你目前又不住臺灣。」這次,他的反應就很立即。 池淨望著瓷杯裡的茶水。「放心,我已經回絕她了。」 「小淨,我知道你很氣悶,可是我短期之內真的走不開。」他放下咖啡杯,神色柔和的睨著她。 「那……」她試探性的偏首問他。「如果我自己回去呢?」 他的濃眉眼立刻凝起來。 「我只想看看老同事,見見朋友,再陪陪家人,頂多兩個星期而已,不待太久的。」她柔聲允諾。 「等我年底或明年初忙完,再跟你一起回去,這樣不好嗎?」他的神情極端不樂意。「也好。」她飲下最後一口珠露,茶水微涼了,咽下喉只感覺苦。「你繼續工作吧!.我想到後山走走。」 韶光漫長的流逝。 池淨在一個盛夏的午後接獲一通意外的來電。當她認出彼端是裴勁風的聲音時,愕然得說不出話來。 「不好意思,如此冒昧的打擾你。」裴勁風低沉穩重的打了聲招呼。 「裴先生,你怎麼知道我們的電話?」她連忙放低音調,跑到門口將書房的門掩上。「查問一、兩個電話號碼對我並非難事。」裴勁風笑道。 「請問有什麼事?」她的態度轉為謹慎。如果他想找兒子,裴海絕對不會接聽的。「我有事想找你。」裴勁風似乎聽到她未說出的心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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