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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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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多愛自己一點、對自己好一點,也是沒有人會來愛你、疼你的。 「我可以送你到車站。」舒馬茲楊提了個交易。我幫他把箱子拿到停車場,他有車可以送我到車站。 這樣我也不吃虧。我戴上手套,搬起了箱子。 堆滿了東西,箱子比我想像的重。這時我才發現舒馬茲楊手上也扛了一大箱子,一樣堆滿了包裝精美的禮物。 我抽口氣。「什麼日子?收這麼多禮物?」 舒馬茲楊看我一眼。一副「沒你的事」的表情。 我只好閉上嘴巴,一路悶不吭聲跟著他走到停車場。 一路多有積雪,空氣冷冰冰的,討人厭的天氣。 才走到他車子旁,他的手機響了。 他皺著眉,一句話也沒說的聽完。收了線,轉向我說:「臨時有事,不能送你到車站了。」 轉身打開車門把箱子丟進去,自己也坐了進去。 「嘿——」怎麼這樣!我叫了一聲。 舒馬茲楊按下車窗。「那箱東西就給你吧,算是交換。你自己走到車站吧。」然後丟下我,噴了我一臉廢氣走了。 我在原地站了有十秒鐘才回過神來。 怎麼可以這樣!這個舒馬茲楊,冰天雪地的叫我扛著這箱東西走到地鐵站?! 真的是太過分了。那好,他既然說東西全要給我,那我就不客氣了。 這是我應得的。如果跟他客氣,那我劉理兒就是天字第一號超級大笨蛋。 第四章 搬家當天,杜介廷有個討論會不能來。我一個人,加上王淨四隻手,並共八隻腳,忙上忙下,等一切整理妥當,我已經累垮了。話也沒法多說,地上一躺就睡了過去。 當個週末,王淨代工回來,特地煮了兩菜一湯算是歡迎我。一道炒青菜,一道青蔥炒蛋,其實很簡單,我卻簡直狼吞虎嚥,眼淚都快流出來。 「慢點吃,小心噎著了。」對我的沒形象,王淨見怪不怪。 她的吃相其實也比我好不到哪裡去。我一口一口的咽,她一口一口的吞,算是半斤八兩。 「人家都說德國的香腸啤酒好,我怎麼都不習慣。」我還是喜歡白米飯。 「你自己不開夥嗎?」 「偶爾。」我想起李紅那光潔明亮的廚房和她的維他命。 李紅已經非常的西化,飲食方面差不多快「不食人間煙火」。每次我炊煮,聞到那味道,她總會皺眉。 「在外頭不比家裡,什麼都得自己張羅。」王淨說。 我笑笑,終究沒告訴王淨我其實不怎麼沾油鍋。母親大人不讓我碰,她自己也不碰——浪漫的爹當然不會讓她碰。 鋼琴家的手是他的生命。所以再怎麼不小康,母親大人還是把家事委人辦。所以我在廚房頂多也只是下下面、水煮青菜。偶爾炒個什麼東西,李紅漂亮的眉毛就會打起結,我也就更少沾油煙了。 幸好,大學學生餐廳經濟且實惠。中餐我多半那樣打發,再就吃大量的水果和牛奶。一日過一日,我覺得我慢慢地,也越來越「不食人間煙火」了。 「我不勤快,所以吃得隨便。」邊說邊喝口湯。 「也難怪。」王淨抓起我的手。「你是彈琴的,這雙手不適合用來做家務。」 我反抓了她的手,她的手細小滑嫩。「我看小姐你也不是慣做家事的人。」 「那倒是。」王淨笑眯眯的。「不過,我對烹飪有興趣。」 王淨和靜子一樣單眼皮,笑起來眼睛眯眯。不過,靜子是日本人,王淨則從上海來的。 「你有男朋友吧?理兒。」王淨問。王淨像靜子,溫溫的,我覺得我們好像認識得好熟。 「欸。」我沒否認。 「也在柏林?」 我又點頭。 「既然這樣,你怎麼不跟他住在一起,要自己住在外頭?」 對這個問題我只能笑。 王淨水漾漾的美目眨也不眨地盯著我。 「不是我說,理兒,女孩子有時候實在不能太矜持,喜歡對方就要老實——」 「別老談我,這個呢?」我把話題從我身上岔開,指指電視櫃上的照片。照片中是一個個子雄偉的男人。王淨笑吟吟的依偎在他的胸膛。「你跟他離那麼遠,不擔心?」 「遠?」王瑩噗一聲笑出來。「這還算近了呢!柏林到法蘭克福只要搭幾小時的火車。想當初,我們想見個面,還得從上海飛到黑龍江,你說那遠不遠?」 我知道王淨沒跟我開玩笑。海島臺灣,即使南北再怎麼相隔,也抵不上她相思的距離。不過,四面部是海,個中有個中的寂寥;寂寞的方式不一樣。 「你們多久見一次面?」我指指照片。 「不一定,看情況。不過,他天天發電子郵件,一兩天就打電話給我就是。」 那是不夠的。我有這種預感。 但想,我和杜介廷現下離這麼近了,又跟我在維也納時有什麼兩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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