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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她繼續又在街頭晃了一圈,算算時間差不多了,才拖著又酸又累、不知還連不連在身上的腳回「流星別館」。

  別館一盞燈也沒亮,陰森森的像鬼屋一樣。她摸黑上樓,險些被樓下四處淩亂堆放的東西絆倒好幾回。

  「怎麼搞的?電燈怎麼都不亮!」她沿著牆壁摸到開關,怎麼按,整個屋子還是一片黑,一片暗。

  「杜娟!杜娟!」她高聲叫著錢杜娟,摸黑到錢杜娟的房間。

  「你回來了?」錢杜娟拿了一根蠟燭乍然出現在門口。蠟燭映在她臉上,映照出在牆上的影子,陰森的味道十足,冷不防叫胡未央嚇了一大跳。

  「怎麼回事?整間別館怎麼黑漆漆的?」胡未央把蠟燭移開,仍然感到心悸。

  「沒電啊,你不會看。」錢杜娟一屁股坐在床上。她已經詛咒了一個晚上,沒力氣再生氣。

  「停電嗎?還是保險絲斷了?還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都不是。」胡未央問一次,錢杜娟就搖頭一次。「他們把電源切了,說是這幾天要全力趕工,請我們多包涵。」

  「趕工?那跟電源沒關係啊!為什麼要把電源切斷?」

  「我說了啊,他們解釋一大堆,沒有一句是我聽得懂的,結果就是這樣了。」

  「可惡,分別是存心找我們麻煩!」胡未央恨恨地罵了一聲。

  「現在怎麼辦?」

  「不知道。先睡覺吧,明天再說。」

  第二天一大早,工人就來上工了。胡未央聽到聲響,立刻沖下去要找負責人理論,找來找去,竟沒有一個是能做主的人。

  「算了,我也不管你們是誰在出主意的;總之,請你們把電線接好就是了。」她最後無奈地妥協。

  「小姐,我們是做木工的,那個你自己去找水電工吧!」那些工人推來推去,沒有人肯理胡未央的要求。

  胡未央拿他們沒辦法,只有暫時先忍耐,得過先且過。

  以後兩個星期,她乾脆早出晚歸,避開那些煩人的事。那些工人也似乎是認真在趕工,樓下的景象每天在改變,由先前亂成一團的糟糕變得煥然一新。

  惡夢總算結束了!

  胡未央正想從此海闊天空了,卻發現錢杜娟在整理行李,準備離開。

  「杜娟,你在做什麼?那些工人都走了,不會再來了!」她目不轉睛地瞪著就著一根蠟燭微弱的燈光收拾東西的錢杜娟。

  「我要搬去跟丁大剛和德琳一起住,他們有一間房間可以分租給我。」錢杜娟說:「待會他們會過來幫我搬東西過去。」

  「你今晚就要搬過去?」胡未央頹倒在椅上。錢杜娟一搬走,就剩下她一個人了。

  「對下起,本來想早點告訴你,但這幾天很忙,所以……」

  「沒關係。我說過,你不必顧慮我。」

  「未央,」錢杜娟停下動作,看著胡未央說:「你還是趕快搬家吧。你應該知道,范修羅的目的就是要趕我們走,怕我們向范太太告狀,所以就用這種卑鄙的手段。他不達目的是不會罷休的。」

  門沒關,有人咚咚敲了兩聲。丁大剛和王德琳雙雙帶了手電筒進來。

  「杜娟,好了嗎?』王德琳問,對胡未央揮個手,算是招呼。

  「馬上好。」錢杜娟匆匆把零散的東西丟進箱子裡,膠帶一封就算整理好了。

  「未央,你一個人留在這裡沒問題嗎?要不要一起搬去我們住的地方?」丁大剛親切地問候胡未央。

  「你少多情了!未央還有一個劉森雄,輪不到你替她操心。」王德琳瞪了丁大剛一眼。

  「你幹嘛這麼小心眼。」丁大剛對王德琳皺了皺眉。

  「我那有小心眼!」王德琳委屈的說:「我只是說出事實而已。要不然我把儲藏室收拾乾淨,未央高興就搬過來住好了。」

  「謝謝,我一個人絕對沒問題,你們不必為我擔心。」胡未央強顏逞強,一副強悍的模樣。自尊心不容許她接受這種同情和施捨。

  「你看吧!」王德琳一副料中了的神情。

  丁大剛不想和王德琳爭辯,對胡未央說:「那就好,但千萬別逞強,隨時歡迎你搬過來。對了,要不要通知劉森雄?」

  「啊──我已經告訴他了。」胡未央連忙回答,說的太急,倒叫人懷疑。

  其實她一直沒將這件事告訴劉森雄。那天想說,碰巧撞見了那一幕,之後再見面她也沒提,劉森雄壓根兒不曉得「流星別館」發生這些風風雨雨。

  其實,就算他知道,又如何?她還沒落魄到需要人救濟的地步。她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女生,都大學畢業了,養活自己絕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唉!當初真該念個熱門好賺錢的科系!」人去樓空後,胡未央自己一個人對著一根蠟燭籲歎。

  那個范修羅氣量實在真狹小,要她們搬就明說嘛,搞這種陰險的把戲!她也是有自尊的人,不會死賴在這裡不走的。不過──

  「再住一個月就好。明天我立刻去找工作,找到了工作立刻就搬。對!再住一個月就搬……」

  胡未央不停地自言自語,一邊不安地抬頭看看四周。深更半夜的,偌大的房子裡只剩她一個人,四處又黑漆漆……燭火搖曳,跳著燃燒,襯著整間房子陰森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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