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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他們有三個人,所以應該還有一個不是嗎?那個東方女孩,她一定會回到這裡的,六九也是,我們就來個守株待兔。」

  警車相繼開到,擾動了「月河」汽車旅館清寂的氣氛,替一向不平靜的芝加哥上空,增添一點輕微的騷亂。

  打開信箱,取出信件,楊舞極快掃了四周一眼,以防有可疑的人接近。

  到目前為止,一切或區順利。她迅速將信件塞入口袋,帽子壓得更低,快步走出郵局,往地鐵的方向走去。市中心白天處處繁華,但人了夜,各種魑魅魍魎便全都竄出來。現在時間還早,但楊舞還是十分小心,隨時提防著。

  她加快腳步,一邊回頭看了一眼。不知是她太過神經緊張,她覺得好像有人在看她,甚至被跟蹤的感覺。馬路上人來人往這麼多,宵小應該不致太蠢動,但——她又回頭望了一眼。

  一個街口外,有個穿著一身黑的男子。楊舞緊張起來!離開有些距離,她看不清那人的長相。她拿下墨鏡,用力再仔細看。那身影……她心臟喜地狂跳起來!

  希恩潘!

  她拔腿狂奔起來。

  「楊舞!」跟著,她便聽到追逐的聲音。果然是希恩潘。

  她驚慌的邊跑邊朝四方察看,深怕還埋伏有希恩潘手下。希恩潘越追越近,她越驚惶,緊張的情緒叫她心跳加速,幾乎喘不過氣來。

  「楊舞!」希思潘的追聲越加接近楊舞。

  楊舞不敢再回頭,一古腦兒鑽入地鐵站。上上下下的人多,她連連撞了好幾個人,來不及道歉,只見她身後的希恩潘身影越來越近。

  「楊舞!」希恩潘說不出的急切,一心一意將楊舞追到身懷。

  他不斷推開擋住他追路的人,也毫不去理會那些詫異狐疑的目光,一心只有楊舞,只看得到楊舞。像發熱病似,他已忘了最初追逐楊舞的原因目的;從再見到楊舞那刻起,他腦中種種畫面不斷浮現出來,心頭不斷發熱,按捺不住一股激動。

  「楊舞!」希恩潘竄跑上前,由後將楊舞攔腰抱住。

  楊舞本能的掙扎,拼命的喘息。

  人群往來,看他們只像一對在鬧脾氣的情侶,有的好奇的投上一眼,更多人根本毫不關心。

  「不要再跑了!」希恩潘稍稍鬆開手。

  楊舞掙開,拔腿又跑,希恩潘動作更快,一把抓住她,將她逼到牆角,雙臂抵住牆,緊緊俯脅向她,圍住她的退路。

  「不要再選了!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由於喘息,希恩潘的聲音有些低啞乾澀。

  楊舞反射抬頭,似乎有些訝異。希恩潘自己也微征一下,像是沒料到。那些話他就那般脫口說出來,想都沒想,只是不願楊舞再掙逃。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楊舞狠狠瞪他,仍喘息不停。

  「我說過,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找到你。」希恩潘答非所問。

  他這話並沒有誇大。楊舞微咬唇,說:「希恩潘,你到底想怎麼樣?殺了我嗎?解剖我嗎?」

  希恩潘靜靜地注視她一會,忽然問:「那時候,六九要殺我,你為什麼擋在我身前?」

  楊舞愣一下,然後又輕咬唇,別過臉去。

  「回答我。」希恩潘硬將她的臉扳向他。

  「別問我!我不知道!」楊舞胡亂喊起來:「快讓開!不然我要叫了!」

  「你儘管叫吧。你要是敢叫,我就用嘴巴堵住你的嘴,別人也只會以為我們是情侶吵架罷了,不會有任何人過來幫你。所以,你要叫就叫吧。」

  「你----」

  「我怎麼樣?」

  「卑鄙!」楊舞又狠狠瞪著希恩潘。

  希恩潘竟輕笑起來,猛不防俯臉親吻住楊舞,說:「你想怎麼罵就怎麼罵吧,楊舞。」

  「你——」楊舞再度咬唇,說不出是羞是氣憤。她不明白希恩潘為什麼會那麼做。戲弄嗎?還是威脅?

  「你怎麼不說話了?」

  要說什麼!?楊舞忿然地抬起頭,直視希恩潘。

  希恩潘那雙黑藍和碧綠的眼眸冷光燦爛,閃爍著寶石的光輝,望著她閃動。

  有一刻,她迷惑住——幾乎迷惑住,她趕緊把目光移開。

  她不該被迷惑住的!楊舞暗暗搖頭。塔娜博士曾懷疑她被希恩潘所惑,她不承認,但現在——

  斜前方有兩名警察朝他們的方向走來,楊舞見機不可失,張口想呼叫。希恩潘伸手蒙住她嘴巴,她狠狠咬了他手掌一口,尋隙大聲叫起來。

  「救——」但叫聲還沒出口便倏然夭折。希恩潘在楊舞頸後用力一擊,楊舞眼前開然發黑,軟倒在希恩潘身上。

  希恩潘輕輕抱住她,俯低在她耳畔,輕聲說:「我說過,我不會對你怎樣,所以,別再逃了。」

  他雙臂一緊,將楊舞完全摟進懷裡,摟出無限親密。

  兩名警察走近,投了一眼見怪不怪,便那麼走過。

  第十章

  丹佛·貝塔實驗室

  「找到了六九沒有?」野澤戴著口量及手套,攤開手伸向史文生,史文生同樣的裝束,遞了一把解剖刀給野澤。

  站在側後方的羅斯林皺下眉,拿出潔白的手帕掩住口鼻,說:「沒有。不過,聽說已經抓到塔娜博士了。」

  「抓到塔娜了?」

  「沒錯。遺憾的是,狄恩下手不知輕重,也不知怎麼將塔娜博士弄死,現在送過來的只是一具屍體。」

  「死了就算了,重要的是六九。真是的!當初應該在六九身體植入晶片才對,這樣不管他逃到哪裡,都能確切掌握他的行蹤,將他抓回來。」野澤的口氣好像在談論什麼脫逃的實驗動物,充滿一種「沒把籠子關好」的懊惱。

  檢查臺上的「人」活生生被開膛剖肚,初時還不斷激烈掙扎慘叫,但僅幾分鐘後,「他」就不動了,也不會再叫,唯獨眼睛圓睜睜地瞪著野澤。

  「博士,這是心臟吧?」史文生問。那心臟還一鼓一鼓地在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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