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林如是 > 新傲龍戲鳳 | 上頁 下頁 |
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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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躊躇著又想開口,欲言又止,末了還是歎口氣,無奈地搖頭離開。 「皇上。」殷若然低下頭。明明她已這麼恭順、刻意迎合了,為什麼他卻愈來愈易發怒?一不小心就會觸怒他。她不禁狐疑,會不會有一天,他忍無可忍時就將她給殺了? 這真不是樁好買賣呀。 龍天運靜沉沉看了她好一會,才總算放開她,視線轉向雲池。好山好水,好風好景,好日好人間,看得他一陣心煩意躁。 他握緊拳,皺緊眉頭。殷若然垂手站在一旁,感受到他強自壓抑的怒氣。她猜不透他想做什麼,眼觀鼻、鼻觀心,識相地保持沉默。 池上花開得無憂,鴛鴦對對,鵝鳥雙雙,交頸廝磨著,在荷葉花間戲水悠遊,情濃意蜜且恩愛繾綣。龍天運但覺一陣氣妒,拾起一根鴨棒,恨恨地丟向池中,打散了那些比翼雙偎的鵝鳥和鴛鴦。 「啊!」殷若然忍不住叫出聲,隨即驚覺地閉口。 「怎麼?朕打散那些鴛鳥,你有什麼不滿嗎?」龍天運逼近了臉。 「若然不敢。」池鳥悠遊,幹他底事,他此舉未免太……呃,壞心腸。龍天運抬了抬下巴,對她斜睨。「你有什麼不滿就說,朕倒想聽聽——」 「若然沒有任何不滿。」 龍天運表情倏然一變,陰沉起來。 「來人!」他大聲叫喝。「將池中那些禽鳥全都殺了!一隻也不許留!」 「皇上!」換殷若然臉色大變,睜大著驚痛的眼,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你怎麼可以——」踉蹌奔至他身旁,抓住他衣袍。 「怎麼不可以?朕說的話,誰敢違抗!」龍天運的眼珠灰得像冰,俯靠向她。「如果你求朕,朕就叫他們住手。」 殷若然臉色掠過一抹憎厭,忘了要奉守的恭順,那神情讓龍天運心口猛然一痛,痛極生恨,更加窮凶極惡。 「來人!把池鳥全都殺了!」他發出一種獸傷的嗥叫。 衛士聽令。只片刻,便將靠近池畔的禽鳥全都射殺。池面一片驚亂,成群鵝鳥惶飛上天,有好些被無情地射殺下來,墜落到池中,激濺起一面殘波。「住手!」殷若然下意識奔向那些衛士,拚命想阻止。 龍天運兀立不動,橫了心,更形冷酷。 「好了!好了!快住手!皇上!求求你!」她投降就是了。她又幾曾違抗過他?不是一直那麼恭順、那麼奉承嗎? 緊抓住龍天運的袍子,跪在他身前,可憐哀求著。 「皇上,求求你,快叫他們住手!」 龍天運露出滿意詭異又像痛苦的笑,攬抱起她,吩咐一旁的人說道:「傳令下去,停止射殺。」 騷蕩總算停止。須臾,便恢復平靜,宮人很快將一切清理妥當,池面又歸寧謐,翻飛的鵝鳥重又飛棲雲池,雙雙對對,卿卿我我,一片湖光山色,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為幾隻禽鳥,你就難過成這樣子,可你有沒有想過朕的心??」多痛多苦悶! 殷若然不假思索張口,但沒能說出話;龍天運掩住她的口,低低的,彎身貼住她的臉,說道:「朕不想聽你言不由衷的言詞。」伸手拿起一旁的酒杯,端到她唇邊。「喝了它。」 殷若然不假思索照他說的張開嘴。 哪知俊顏竟起寒,冷不防摔開酒杯,取來一壺烈酒強灌她喝下,粗暴得毫不憐惜。 「朕要你喝,就得喝!絕不許你反抗朕!」那不肯敞開心的恭敬順服、那不肯掏出心的聽話迎合,一再令他胸口的疼痛加劇,一再觸動他的怒氣,疼痛的同時狂怒著。他一再壓抑狂暴的怒氣,已到了情緒的飽和。 他強灌著她喝下醇烈的烈酒,看著她表情痛苦扭曲才歇手,放開了她。 「咳咳!」殷若然讓烈酒給嗆到,難受地彎身咳嗽著。 他看她那痛苦的樣子,心裡起了一絲後悔。靠上前,伸手想扶她,卻見她忽然蹲下身去,雙手抱著胃腹,臉色蒼白。 「你怎麼了?若然!」他驚慌起來。 殷若然只是緊抱著胃腹,痛得說不出話。這幾日來一直沒有好好吃過東西,身體本就已經很虛弱,龍天運又強灌她喝下一壺烈酒,她只覺整個胃腹像在狂燒,又如刀刺,更翻攪如絞,痛得她直冒冷汗。 「若然!你到底怎麼了?」龍天運看見她那模樣,失了方寸。 「皇上。」侍候殷若然的侍女走上前,大膽地開口:「若然小姐一定是傷了脾胃。她這些日子都沒有好好吃過東西,皇上您又強逼她喝下那些烈酒……」龍天運聽了大驚,摟護住殷若然的腰際,臉色比她還蒼白。大叫著: 「快!快去請太醫來!」又悔又心疼,又著急又焦切。 他抱著殷若然一路奔回殿。太醫趕到時,只見他摟著殷若然,萬分焦急。「皇上,您先別急。讓臣看看。」太醫凝神為殷若然把脈。 果然是因脾胃虛空,受不住哪一壺烈酒的剌激而暴發的胃傷。太醫開了一帖溫和的藥方,命令侍女煎熬。 「若然小姐犯的是胃疾。服了藥,多休息幾日就沒事。不過,要注意,別讓她吃太過堅硬或辛辣的東西。」 過了片刻,侍女煎了藥端來。龍天運接過,舀了一匙湯藥,小心地吹溫。「來,趁溫把藥喝了。」 殷若然置若罔聞,雙唇緊抿。「你——」龍天運臉色乍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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