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林如是 > 新傲龍戲鳳 | 上頁 下頁 |
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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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蹙緊眉。為什麼?宮裡的妃嬪看著他的眼神都是黏膩多情,濃得化不開,她的眼神卻是這般空無,完全不將他放在心上。 見她目光一轉,移步想退開,大聲喝住。 「站住!」她竟然無視他!竟敢如此無視他!「你竟敢無視朕!」 「若然不敢。」殷若然垂首,恭恭敬敬地。「皇上與王爺相敘,若然該當回避,所以僭越了。」 那垂眼、那斂目、那恭敬-就是這樣!似恭敬若敬畏,謹守她的身分,卻十分生疏。他明白,倘若他要她的身子,她或許也會用像這樣恭敬的態度對待,不會違抗;但他不要那等可恨的、等同木然無心的恭敬依順,他要的更多、還要多,他要她那顆—— 「收下。」他大步走向前,用力抓住她。「我要你隨時帶著它。」 那麼用力,幾乎要捏碎她的手腕。「皇上……」龍如意著急地上前。 「退下!」龍天運低喝一聲,聲音充滿不滿和怒濤。 龍如意不解他聲音裡的不滿怨怒,擔憂地轉向殷若然。殷若然強忍著痛,說道:「皇上,皇上抓著我,若然無法收取玉珮。」 龍天運哼了一聲,放開她,看著她將玉珮收入懷裡;而後,注視著她緩去的背影,最後才回過身,臉色一沉,說道:「你還待在這裡做什麼?」 龍如意恭敬地說:「我有件事想對皇上說。」 「什麼事?」龍天運睨他一眼。「皇上,你真的打算讓若然小姐入宮嗎?」 「是又怎麼樣?」 「我擔心,以若然小姐的個性,無法適應宮中的——」 「這件事輪不到你操心。」龍天運根本不聽他把話說完,劍眉一揚,目光冷沉。 語氣裡的不滿讓龍如意微訝。「如意不敢。我只是——」 「好了,」一個不悅揮手。「若然的事與你無關,你不必多事。」 龍如意不死心,又說道:「可是,皇上,你一意要殷若然進宮,杜邑侯府會怎麼想?太后那裡——」 「這件事不用你擔心,」龍天運又打斷他的話。「你只要管好你的「紫靜王府」便夠了。如意,不必對若然過度關心。」 龍如意一怔,這才聽出他話裡的意思。「是的,如意明白。」 「明白就好。」無心再聽皇弟多說,拂袖離開。 沙漏滴滴,黑夜如鏡。殷若然睜著眼,怔望著黑夜,聽著更深而輾轉反側。恍恍地起身走到窗邊,推開了窗,夜涼如水朝她淹來。她怔立著。試問夜如何?夜已三更。月華淡,天清人寂,空照情懷。 她暗歎一聲,太多的愁緒做底,擾得她滿腔煩亂。滿懷心裡事,除卻天邊月,沒人知曉。 樓房內一片靜寂。她和衣躺下。一閉上眼,眼前就浮現龍天運冷峻的容顏。 她不斷搖頭,想搖碎腦海裡那影像,偏偏她愈想抹消,那影像愈加清晰。如此輾轉反側,腦裡、眼簾裡,全充滿了龍天運的存在。 一直到黎明時分,她才朦朧地睡去。忽而她一身大紅嫁裝,鳳冠霞帔,站在那山頭的茶棚前;她身前一道虛掩的門,上頭寫著「償情門」,有個聲音低低在她耳畔絮語說入此情門一笑逢。她推開了門,跨過那門坎,踏進那扇門 一雙手突然迎現在她面前,她握住那手,緩緩抬起了頭—— 「小姐,小姐。」聲聲叫喚催醒了她。「翠竹?」 「我看你睡得熟,本來不敢叫你,但已經近午了,小姐你也該起來梳洗吃點東西。」 近午了?她居然睡得這麼沉。她任由翠竹替她梳妝,眉心微蹙著,似有什麼心事鎖在上頭。 整個午後,她恍恍惚惚,心不在焉,想著那個夢想出了神。也許是日有所思,困惑著她,接連兩三天,她睡得極不安穩,總是一身大紅嫁裝,跨過那門坎,踏人那扇門;垂條的茅草成了喜豔的賬幃,一道模糊身影等著她,她緩緩抬起頭——紅紅燭火映耀了她的眼,那人含笑朝她走近,俯身向她,面目總是 辨不清,耳畔有低低笑聲,說他在為她渡氣…… 那究竟是誰?紅燭昏帳幃,她總是看不清…… 獨自憑欄,午陽照得愈是昏懶,教她愈覺得恍惚。庭園一片綺麗,風來盈香,吹得人先陶醉。她不禁閉上眼,突聽聽得有人叫喚,回過頭去,只見龍天運含笑朝她走來—— 「小姐!」突然又是一聲叫喚,那片綺麗花海氤氳模糊如夢。 她猛然怔醒,眼前映現翠竹關切詢問的俏臉。 她居然白日作夢,恍怔中看見龍天運……怎麼會這樣?她怎麼會起幻影,幻見龍天運? 「小姐,你怎麼了?我看你這兩天氣色不大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我稟告皇上,請太醫過來?」翠竹擔心地看著她。 「不,我沒事。千萬別告訴皇上。」她連忙阻止。見翠竹仍一臉不放心,勉強微笑,說道:「我真的沒事,只是覺得有些疲倦,你不必擔心。」 「真的?皇上交代要好好照顧小姐,如果有什麼差錯,皇上怪罪下來,翠竹可擔待不起。」 「我真的沒事。」她再次保證,安撫翠竹的擔憂。「你先下去吧,我想休息一會。」 她屏退翠竹,卻了無睡意,望著遠處發呆。「小姐,有人想見你。」一名侍女進來稟報。 殷若然覺得奇怪,隨侍女前去。 「莫愁姐!」廳中坐著的,竟是殷莫愁。她連忙奔過去,握住殷莫愁的手,急切問道:「莫愁姐,你一切可好?」 「我很好。」殷莫愁抽回手。「姚大人對我照顧有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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