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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即位之初,少年天子即利用太后與太皇太后之間的不和,將太皇太后跟前的紅人——權傾一時的重臣、六卿之首的太宰宋郢下獄去職。朝中宋黨領著一群年輕朝官長跪殿外請命,甚至將國子監的士子牽涉在內,罷朝罷學,讓朝政停擺,以對少年皇帝施壓。少年皇帝不為所動,下令六軍清場,給予十二個時辰寬限,對逾時仍冥頑不靈罷朝罷學者,或下獄或去職或流放或剝奪科考資格;同年更打破皇朝陳規,特舉兩次科考,拔擢一批年輕朝官,取代被拔除的宋黨一徒,成就一批擁護皇帝的勢力。當時統領六軍的,即為原來管轄東宮六率的統領煌玉堂。

  「玉堂參見皇上。」姚謙見煌玉堂走進來,站定在一旁。

  皇帝出動禁衛統領,想必是極為重要重視之事。當年還是東宮的皇帝,在太后暗地支持下建立東宮六率禁衛;即位後,將原有東宮六率軍府擴充為禁軍十二衛,以衛尉煌玉堂掌皇宮諸門屯兵兼領皇帝近身侍衛,以中尉展延統領皇城駐兵。除此之外,據傳皇帝尚有一支為數百多人的精銳衛軍,這些衛軍隱在暗處,專門為皇帝掃除障礙。衛尉與中尉皆出身東宮六率,是皇帝私人親信;朝中新進年輕朝官,又以皇帝馬首是瞻,如此,皇城內外,皆在皇帝勢力掌握下。

  頃刻間,姚謙內心已尋思百轉。只聽得皇帝說道:「玉堂,你回來了。查到了什麼?」

  「皇上猜想得沒錯。不過,奇怪的是,名字有一字之差。」

  「是嗎?」皇帝點點頭。「朕明白了,你先下去吧。」

  姚謙滿是狐疑,但又不敢擅自發問。衛尉離開後,皇帝才負著手,轉向姚謙。

  「尚書,」冷眸彷佛洞悉一切。「尚書府與相府聯姻,乃可喜可賀之事,不過,你打算怎麼處置殷重煜之女?她上京來投靠你,不是嗎?」

  姚謙大驚。「這……皇上怎麼會知道?」

  「你不必多問。朕問你,那殷莫愁人呢?你打算怎麼安排?」

  「這……」姚謙頓時語塞。這一瞬間,他心思又已飛快轉了好幾回,有了許多揣測。他怎麼也沒想到皇帝召他入宮竟是為了這件事。「回皇上,臣目前暫時將殷莫愁安置在府中,生活起居都差人侍候著。」

  「很好。」

  「這是臣應該做的。殷莫愁本為臣故舊獨生之女,如今她父母雙亡,舉目無親,前來投靠,于情于理于道義,臣都不能棄她不顧。」不知道皇帝知道了多少、究竟有何用意,姚謙小心謹慎解釋。

  「尚書當真有情有義。」皇帝竟然輕笑起來。「不過,尚書,殷莫愁與你獨子姚文進從小指婚、早已訂親一事,你打算怎麼辦?」

  姚謙渾身一震,滿臉錯愕詫異。

  「皇上……」過度的驚訝,讓他說話變得有些結巴。「皇上怎會知道此……此事……」有些後悔沒有當機立斷,早早將殷莫愁打發了事。

  「哼。」皇帝哼了一聲。「朕不應該知道嗎?那殷莫愁為前翰林大學士殷重煜獨生之女,殷重煜於兩年前身染惡疾去世,殷妻跟著約于一個月前病故,殷莫愁四顧無親,所以上京投靠姚府。」

  「皇上聖明……」姚謙聽皇帝的口氣似乎有些不滿,內心一凜,勉強維持鎮定,說道:「皇上,當年臣與殷大人同榜及第,又同在翰林院供職,是以結為莫逆,指婚一事,原也只是當年兩人談笑時的戲言一句。而今舊友故去,當有照顧故舊之女之責,至於婚訂一事,臣未敢強人所難,當以莫愁意願為主,請皇上明——」

  「夠了,不必多解釋,這些朕都知道,朕找你來不是想聽這些。」皇帝揮個手,打斷他的話。

  當年殷重煜與姚謙同榜進士及第,奉召入閣,拜為翰林。而後,姚謙因得罪臣要,被眨放至外地為官,甚至差點丟官,幸賴殷重煜鼎力相助,在聖上面前為姚謙進言,力保他回朝,殷重煜辭官多年後,先皇終召姚謙回京。姚謙後來結交上太傅,成為當今太后人馬,官運日益亨通,終至坐上吏部尚書之位。

  「殷姚兩家指婚在先,加上殷重煜已經故去,殷家無人代為作主,于情於理,沒有毀婚的道理。如此一來,尚書對相國可能不好交代。所以,朕想了個法子,朕可下令賜婚,成全殷姚兩家舊緣。如何?尚書可要朕下令賜婚?」

  「皇……上!」姚謙臉上肌肉不停抖動。

  「萬……萬不、不……」無法將話說完整。

  「瞧你高興成這樣子,話都說不清了。」皇帝唇角一揚,似笑非笑。「好了,你下去吧。」

  「皇上!」姚謙急得冒汗。「大人,請。」善尚上前,擋住姚謙。

  等姚謙下去後,衛尉煌玉堂走了進來。皇帝背後似乎長了眼睛,頭也沒回,問道:「還有什麼事?玉堂。」

  「皇上。皇上料得沒錯,太傅與國舅近來過從甚密,還前往杜邑侯府。」

  「那麼,相國與尚書呢?」

  衛尉搖頭。「尚未見現身。不過……」

  「有事直說。」

  「杜邑侯妃與國舅近日曾進宮覲見太后,太后還召見了太傅。」

  「是嗎,杜邑侯妃與太傅原就是太后的人。」皇帝點點頭。「暫且無妨繼續盯著。」

  「遵命。」

  「善尚,準備妥當了嗎?朕要出宮。」眸中神色晦澀,看不出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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