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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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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如意坐起來,懶聲道:「我又不是沒穿衣服,你別這麼大驚小怪。」 姑娘家衣衫不整,歪躺斜倚在床——竟還說他大驚小怪。他不懂她心思在轉些什麼,看似隨便,可總有她的道理——應該說是歪理。 「少廢話,快點起來。」 「是是。」可行動遲緩,無精打采。 趙子昂不禁蹙眉,走近身,這才發現她一臉無神、目光無采,神態懨懨的,站都站不穩,搖搖晃晃的。 「你怎麼了?病了嗎?」問聲稍急了一下。 「我也不曉得,就覺得好熱,渾身無力,提不起勁。」 「過來。」瞧她這模樣,趙子昂猜想約莫是熱邪,中暑了,熱氣積在體內,無法抒解。 他讓她盤腿坐著,稍稍使力,在她肩頸背各處揉按一陣。應如意迭聲叫痛,趙子昂不理她,手勁不減,片刻,她覺得舒適不已,無力倦怠感減輕許多,身子一下子輕起來。 「啊,好舒服……」應如意不禁喃喃出口。 趙子昂又揉按了一陣才住手,盤腿在床,閉目調整呼息。片刻後睜開眼,卻見應如意橫躺在他身前,已沉沉睡去。 他注視她睡容一會,靜靜不出聲。她仍只著單衣,淩亂不整,褲腳仍撩得高高,赤著腳。 「這傢伙……」令他不由得又蹙眉,同時,不禁疑惑,她如此,雙足不覺得涼嗎? 這麼想,自然便伸手握住她的足踝。她是他的侍婢,他對她如此做,原也沒什麼。聽著她平穩的呼息聲,他覺得躁動的心神慢慢安定下來,和衣躺在應如意身旁,合上眼,漸漸感到睡意侵襲。 軒外一陣吵嚷,有家丁欲見二爺,正說道:「我有要事稟告二爺。」 看守的家丁不讓進,回道:「二爺有交代,不何人打擾,你有什麼事,晚點再說。」 「可是……」 「別可是了,二爺都那麼交代了,誰有那好膽子不聽。我看這麼著吧,你若真有什麼急事,不如先去找大爺。」 「可就是大爺讓我過來稟告二爺的。」 這可麻煩了,家丁搔搔腦袋,出主意道:「要不,你就照實稟告大爺,看大爺怎麼說吧。二爺這裡,我真是沒法作主的,要惹二爺生氣,誰都擔不起。」 那家丁只得去了,偏不巧大爺出府去,便不了了之。 趙子昂在軒內隱隱聽到吵嚷聲,但他沒動,仍然合著眼,貪著此刻房內那種安定的寧靜祥和。 再次睜眼,已是掌燈時分。應如意也醒來,滿身是汗,抱怨道:「二爺,你的床又大又軟又舒適,偏偏不睡,跟我擠這個小床,害我腰酸背疼。」精神有勁,活力十足。 「既然會抱怨,我看是沒事了。」趙子昂起身。也是一身汗。「快收拾收拾,隨我到『清池』。」他需要淨身。 「做什麼?」 「當然是伺候我淋浴淨身。」這還用問。可他竟耐著性子回道。 「可是,二爺……」伺候他沐浴?那不是……豈不是……臉兒竟一臊。「二爺你不是說『男女授受不親』嗎?伺候二爺沭浴,那我還嫁得出去嗎?」她不過穿個單衣、露出腳丫,他就大驚小怪,現在竟要她伺候他沐浴,真不知是保守抑或大膽。這「石器時代」便是這樣,處處自相矛盾,禮多成虛偽。可她若多嘴,一定又惹惱他。 「少囉嗦。」果然。「你是我的人,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 「我不過簽了一年契而已,什麼時候變成你的人了……」應如意忍不住嘀咕。 趙子昂瞪眼、臭著臉,竟伸出指捏住她雙唇,不讓她再開口。 儘管瞪眼又臭著臉,可冷冰冰的趙子昂,竟也多了冷肅以外的表情。應如意是不知不覺,只道他老是沒好臉色。 「清池」四周高掛數盞燈火,燭光掩映,添得幾分僻靜之感,與臨近的「玉池」相輝映。趙子昂遣開所有丫頭,自顧走了進去。應如意則空楞著站在那裡。 「還不快過來替我寬衣。」他二爺很理所當然地差遣使喚。 伺候人沐浴這回事還是頭一遭,不免笨手笨腳,挨了趙子昂幾次白眼。應如意心裡不禁嘀咕不滿。她貪涼穿單衣卷褲腳便斥她「不成體統」,可使喚她替他寬衣便這麼理所當然。 「行了,你先到一旁吧。」仍剩件單衣時,趙子昂將應如意遣開到一旁,可也沒讓她出去。 應如意眼觀鼻,鼻觀心,不時偷覦上一眼,雙眸精燦,流光溢轉,賊溜溜地。 心中大為讚歎。沒想趙子昂身材竟那麼好,簡直……簡直——她下意識吞口口水。寬肩窄臀,胸膛厚實,雙腿長而直,體魄結實,無一絲贅肉,無論身形或體態,充滿力感與銳氣。 待趙子昂從池中而起,身周水珠飛濺,陽剛而威猛。應如意看呆了,雙眼直勾勾盯著他瞧,眨也不眨。 「這呆著做什麼?還不快過來替我更衣。」趙子昂低聲一喝,喝醒她。 「是是。」應如意連忙過去。心頭噗噗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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