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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梅小蘋臉一臊。道:「你說得對,如意,我是急躁了點。」要丫頭死心塌地,斷不能隨意打罵。

  應如意沒再多嘴,扛了布出園。剛出園,不巧便見趙子揚朝西園而來,不及回避。

  「三爺。」她硬著頭皮喊一聲。

  「喲,原來是你呀!」趙子揚輕佻笑道。「好個奇遇!」

  他吃飽了窮開心,她可沒那麼閑。「三爺興致好,見什麼都是奇遇。」總覺得這傢伙老不正經,不怎麼可靠。

  趙子揚抿嘴一笑。見她肩扛兩疋布,道:「怎麼,你們二爺派你做這等粗重的活?」

  「這是我份內之事。」

  「我瞧你談吐應對不似莊嫁人,亦不似會當人婢女,怎麼會進趙府?」

  「圖一口溫飽啊。」在這「原始社會」,她什麼都幹不了,既變不成「神之女」,亦成不了「天女」。

  「我瞧你是不肯說實話。」趙子揚不以為意。「你們二爺真不知愛惜人才,讓我去跟他說說。」

  這叫「說項」是不?應如意心意一轉,眨了眨眼珠子。「這倒不必。不過,三爺要真有心幫如意,呃,就請您跟二爺說說,我只想痛快洗個熱水澡——呃,我是說沐浴。」

  所謂「三日一洗頭,五日一沐浴」是官家富戶才有的享受,當下人的,哪那麼好命,她覺得自己都可用鹽醃起來了。

  趙子揚上下打量她。「唔,是有點邋遢。」

  嘿!應如意沒控制住,白他一眼。

  哎哎,又忘了!又把她在「現代」那個性暴露出來。穿越了千百年時空,要什麼「個性」、什麼「性格」,都只是自討苦吃——她不是凱羅爾,不是楊舞——哎哎,那騙死人的言情小說!她發誓她再也不看那勞什子的騙人的東西了!

  「沐浴是嗎?」光這點他便覺得有趣。她只想到這個?

  「沒事的話,恕奴婢告退了——啊!」說「奴婢」兩個字,還真不習慣,竟咬到了舌頭,叫了聲痛。

  「怎麼了?」趙子揚踏前一步欲靠近。

  應如意連忙搖手,表示沒事。壓在肩上的布疋重死了,她不欲多逗留,頭一低——本來就腰彎背駝了——趕緊走開。

  「等等——」趙子揚追喊。

  應如意假裝沒聽到,低著頭悶聲走著。扛著那些布疋,肩上重得要命,走不快,好幾次險些絆到腳。

  總算,北院在望,她籲口氣。

  「若你想沐浴,我可以帶你到溫泉池。」不防身後冒出聲響。

  她嚇一跳,扭頭過去,沒仔細腳下,踢著什麼,頭後身前,往旁踉嗆兩步,身子一歪,摔了下去,跌個狗吃屎。

  「哎呀!」不由得驚呼。

  布疋飛出去,在地上翻了兩翻,落到院門前,散了一地,直滾到正由院裡走出的男子腳跟前。

  「啊?二——二……爺……」趙子昂面無表情,身後跟著一式面無表情的從雲。

  「呀,正好。」趙子揚居然拍手笑道:「讓你們二爺帶你到溫泉池子好好沐浴淨身一番。」

  「啊,痛痛痛痛痛!」婆子跟她有仇似,粗魯地要命,應如意迭聲叫痛,恨不得自己來。

  跌倒時,她下意識用雙手防護,雙手因而擦傷,左臉頰撞到石面亦挫傷流血。趙子昂讓婆子替她清理傷口,並沒回避,在一旁陰沉地盯著她。

  上好藥,遣開婆子,趙子揚也早被趕走,冷肅的目光仍陰沉地盯著應如I忌。

  「二爺,我可沒有勾引三爺,是三爺一直跟著我。」幹麼那樣盯著她瞧?要刮要罵,乾脆點,給她一個痛快吧。「好吧,千錯萬錯都是我們當下人的錯,我認了便是。」

  「你話還不少。」一些刁鑽的奴僕言詞態度往往如此不馴。

  應如意張了張口,閉嘴不語。

  「你向三爺要求到溫泉池子沐浴?」簡直是質問。

  應如意忙不迭搖頭。「三爺自說自話,我可什麼都沒說。不過,呃,那個,倘若……」先覷覷趙子昂,跟著直視他。他仍陰沉盯著她,他身後的從雲仍一式面無表情。「只要能痛快洗個熱水浴便好,我什麼都不挑。不過,呃,我想那是不可能吧。」

  布匹散了一地,不吃罰便算她好狗運,還妄想洗熱水浴——她約莫是摔昏了頭。

  「就這樣?」趙子昂冷聲問道。

  「啊?」應如意不解。

  子揚一再嚕嗦他該賞未賞,偏提他惱恨之事。他已經不追究她過錯,甚至允許她入了北院,尚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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