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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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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怎麼了?明明已經下定決心不再依賴他任何施捨,為什麼還在這裡這樣的和他呷飲取飽?我的自尊呢?我的骨氣呢?我的驕傲呢? 「怎麼了?」 「沒……沒什麼。」我放下筷子,一口氣把杯子裡的生啤酒喝光。 他沉默的看著我,眼底露出了沉思。 「不要這樣看著我!你放心!我絕不會再靠你的施捨過日子,乞食你的恩惠生活著,像寄生蟲一樣!你放心,以後我絕不會再麻煩你,你也不必因為J的關懷而勉強照應我!」我悶聲吼著。我想,有點歇斯底里。 「你在說什麼?」他隔桌抓住了我。 說什麼?難道他真的不明白嗎?切斷我的生活費,不想浪費那種金錢,我都不在乎;我恨的是,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方式提醒我的羞辱;我恨的是,我為什麼那樣沒有自尊,忘了驕傲,一直像寄生蟲一樣的攀附著他的施捨而生?我恨自己!恨自己無恥、厚顏! 「你究竟對我有什麼不滿?先前你也是那樣用存摺和磁卡丟著我。我做了什麼讓你怨恨的嗎?」秦英夫清澈的眼神,一直在說他什麼都不知道。 我不是和他根本都沒什麼關係嗎?憑什麼這樣對他發脾氣,擺出莫名的自尊和驕傲?憑什麼? 「對不起。我可以再要一杯生啤氣嗎?」我冷靜下來。 喝完了啤酒,我搖晃著起身說: 「我想我該回別墅了,還要整理東西趕車回去呢!」 「你住那?我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嘈雜的海產店裡,他這句話不知為何,非常清晰的傳入我耳裡。 他送我到小別墅的臺階前。剛喝了啤酒,我覺得頭昏昏的,聽見他說: 「我看你有點醉了,先休息一會,黃昏時我來接你。」 我跑上臺階,想直接開門進去,一股莫名的力量讓我回過頭。臺階下,秦英夫依然佇立著未走。他用一種眼神看著我适才的背影,那種眼神我很熟悉,J常常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像寂寞又像憂傷,又有一點淡淡如絲的情愁。當年從樹上跌落入J的懷裡時,就是他看我的這眼神讓我情願一生跟著他。 七年過去了,我一直沒能讀懂J的眼神。他為了什麼憂傷又哀愁?他心裡有著什麼情牽和寂寞?我一直沒能讀懂的眼神,此刻竟然又在秦英夫的眼眸裡看到! 我是醉了嗎? 我眨一眨眼,眨眼的瞬間,秦英夫便像幻影般,身影越褪越遠。 我沒有睡意,草草的將行李整理好,便在陽臺上枯坐著等候黃昏的到來。雪兒一直說服我再陪她多留幾天,我搖頭,執意的搖頭。 終於黃昏日落。我在陽臺上看見秦英夫遠遠走來,提起行李飛快的下樓在臺階前等著。他伸手接過我的手提袋,我安靜的跟在他後頭。 海岸公路很長,雪佛蘭小軍艦跑在風裡,金黃的夕照流金般在擋風玻璃前亂竄。秦英夫突然慢慢的將車停靠在路肩上,轉頭面向大海。我的目光也同樣留戀著海洋,那是很美很綺麗的風景,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暮色落了,大地蒙上一層黑霧,薄得像紗。秦英夫觸按了鐳射唱盤,夜霧的海岸公路,在風中,一路飄蕩著那首甜美又哀怨的「任時光自身畔流逝」。 如果沒有遇見你,我將會是在那裡?日子又過得怎麼樣?也許很平凡,愛上某個人,過著普通的生活。 美麗的歌者啊?為什麼能將這曲旋律,唱得如此甜美又哀怨?這甜美的歌聲,如此的讓我想落淚。 J啊J!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秦英夫伸手擁住了我,我伏在他的胸膛,哀哀哭了起來。 第八章 最近身體覺得很累,整個身子好像不再是屬於自己的,感覺很沉重;精神也彷佛受了禁錮,被某種無形的藤蔓卷俘著,一點一點的,精力不斷的從每粒細胞核中流釋而出。 從海邊回來後,已過了一個月。白天我在書店裡打工,晚上則在餐廳裡兼差。賺得的錢,剛好夠付房租和日常瑣碎等費用,而即將要繳的學費,卻籌得好辛苦。 疲累加上煩擾,我覺得我的靈魂一點一點在被吃掉,人也更形憔悴和蒼白。日子除了工作就是睡覺,然而每每頭才一著了枕,滴答的鬧鐘就敲著我的腦袋提醒,又該是上工的時候。 我覺得我彷佛不再是我了。身體疲累得那麼沉重。每日,每夜,我只想靜靜的躺著,沉沉的睡去,被禁錮的精魂,卻那樣時刻不得安寧。 生活不再有假期,不再有休閒,每天都是被生活壓力追著跑的日子,沒有喘息的片刻。 「盼盼,你幹嘛那麼拼命?英夫先生每個月不是都會匯錢給你,照顧你的生活?你何必為了一點錢,讓自己這樣累得不成人形?」詠薇坐在我房裡書桌前,看著我準備出門打工。 是個美麗的星期天,我結髮更衣卻不是為了出遊,而是為了到酒醇飯香的餐館賣力八小時的青春,而換來不到此館一餐消費的薄薄錢囊。 我把髮辮甩到肩後,開門回頭微笑的示意詠薇我準備出門了。她歎了口氣,滿臉不解和不懂,搖搖腦袋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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