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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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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餓了吧?我請你吃飯。」 「不用了!怎麼好意思!」 「你以為我想請你吃什麼?」他似笑非笑的盯著我,拉著我在攤子前坐下來。 「老闆,來兩晚餛飩面,切一盤小菜。」他吆喝著正在另一頭忙的小攤老闆說。 「馬上來!」老闆清脆的答應。 原來是路邊攤,我還以為……我啞然失笑。 「你以為我要請你吃火鍋對不對?」他笑問。 我微笑點頭。 「失望了?」他又問。 我搖頭,想著不禁又笑出來。 「對了!哪!這是你的份!」他掏出錢,把剛剛領的工資分一半給我。 「做什麼?」我看著錢;覺得莫名其妙。 老闆把面和小菜端上,他拆了免洗筷子,挾吞了一口面說: 「今天晚上你幫了大忙,那一份是你的工資。」 我把錢推回去他的桌前。 「我不能拿。我是去幫忙的,不是去賺錢;再說,服飾店的老闆只付了你一份工資。」 「我又轉雇了你,分擔我一半的工作,所以,這一半是你的。」他把錢推到我的筷子旁。 「名倫,你這是做什麼嘛!」我歎口氣。 「拿著吧!一個人過日子,處處要用錢!」他仍然堅持。 「你是不是聽詠薇說了什麼?」 他不回答,呼嚕的吃著面,說: 「還不快吃!面都快放涼了。」 我拿起筷子,舉在半空中,正想挾面入口,又頹然放棄,說: 「如果你真的聽了詠薇說什麼,那你應該知道,我有贊助人照顧我的!」 「那種錢能不拿就不要拿!」他的聲音很嚴肅,嚴厲的打斷我的話。「靠著別人給的錢過生活,永遠也不能獨立!出賣自己不說,到時候被拋棄了怎麼辦?」 我沒有仔細聽完他的話,思緒不停得回溯到在孤兒院那些日子裡,依靠別人的施捨恩惠過日子的情況。 「盼盼!」名倫叫醒我,把錢塞給我。 「那我就不客氣了!」我把錢收入口袋。 餛飩面的熱氣已消散,只餘下微溫。我很快的吃了幾口,邊聽他說: 「其實啊!還是自己擺攤子利潤比較多,不過也比較麻煩。切貨、批貨都是問題,被警察追趕也是麻煩;而且,還要承擔貨賣不出去的風險!」 「像今晚這樣幫店家看店不好嗎?」我喝了一口湯。 「不划算!」他低頭喝湯,手伸著筷子搖著。「時間被綁得太長,投資報酬率卻太少。通常我都自己擺攤,而不幫店家看店,今晚是因為那老闆是在同一處中盤批貨認識的朋友,他店裡臨時缺少人手,請我幫忙,我才去的。」 「名倫,你這樣又兼家教,又幫教授作研究,還要擺地攤賺錢——忙得過來嗎?你家裡……」我問得遲疑。 「我鄉下家裡只剩-個老奶奶,養大我已經夠辛苦了,我怎麼忍心再拖累她。再說,我長這麼大了,賺錢養活自己,念書繳學費,也是應該的,那本來就是我自己的責任。」 「可是,你這樣!」 「你別擔心!」他沖我一笑,把碗底的湯喝光。 我匆匆把面吃光,在一旁等他付好帳。 「老闆,多少錢?」 「一百二十塊。」老闆約略看了看桌面說。 「一百二十塊?又漲價了?」名倫一付被坑了的表情。 「沒辦法嘍!」老闆也是一臉的無奈。「青菜要漲,肉價也要漲,瓦斯、水費、電費、房租什麼雜七雜八的通通都要漲,我不漲行嗎?」 付完賬離開,名倫拋玩著找來的銅板,邊說: 「窮老百姓的生活就是這樣,薪水的調幅和水平永遠趕不上物價的狂飆和漲速。然後,終於有一天讓通貨膨脹給壓垮。」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事實上,我一直沒有經受過那種生活壓力。在孤兒院時,雖然有一頓餓一頓,畢竟還是不曾那樣直接面對過生活的壓力;跟著J一起生活後,更不曾考慮過金錢的問題;就連現在,秦英夫每個月匯給我的生活費,也足以讓我過著優裕的生活。 「面對生活的壓力後,你會發現,金錢的魔力實在很偉大。有人甘願為它出賣自尊,出賣自我,甚至毫無廉恥羞辱之心,如神般對它膜拜。」他說著,意味深長的看我一眼,我卻不懂那一眼的意思。 「拜金有什麼不好?」我不同意他那種仁義道德觀,好像愛錢就是罪大惡極的事似的。「既不倫盜,也不搶奪,出賣自己勞力心智賺來的錢,我愛把它供在供桌上,天天膜拜,又有誰管得著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盼盼!」 有人叫我,我回頭。後頭雪兒笑盈盈的,身旁挽著一名中年男子。 「雪兒!」我有點驚訝。偏過頭,卻發現名倫微露出輕蔑的撇過頭。 「盼盼!」雪兒的熱情只對我。「我跟你介紹,這是我朋友,姓王。我們正要去吃消夜,要不要一起來?」 西裝筆挺的王先生禮貌的和我及名倫打招呼,也殷勤的邀請我們共席。 「謝謝你們的美意,不過,我們剛剛才吃過,不打擾了!」我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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