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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這舉動很冒險,但也有很強的心理利點。巷子暗,根本沒有光,且又是死巷,沒有躲藏的遮蔽點,加上就近在隔處,沒有人會想躲在這種地方。逃躲的人,下意識都只會想逃得遠、離現場愈遠愈好;同樣地,追索的人,也下意識會一徑地往外追,忽略最近、最不可能的地方。

  她只能賭一賭。

  不到四十秒鐘,荊澤元和他的手下追了出來。比原先三個還多了四五名嘍囉。荊澤元指比一下,那些人分作兩隊,分往兩邊不同方向追過去。

  拉圾堆裡何澄空屏住氣息,連動都不敢動一下。脖子和手臂的傷她已經沒感覺,手掌卻痛得火辣辣,整只手像被烙燒,疼痛延布到全身的神經。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手已經痛麻了。腐爛腥臭的味道開始攻擊,她不敢大力呼吸,但呼吸進那腥臭惡腐的味道,本能的噁心反胃,差點嘔吐出來。

  她拼命忍住,一忍再忍。漸漸,知覺麻痹了,意識慢慢模糊起來。

  「澄空!」

  江海深滿臉煞氣,像一頭受傷的兇猛野獸,踹開那扇黑門,直接沖到吧台前,揪住酒保的衣領,兇狠說:「人呢?」

  「誰?」酒保反問。

  江海深不出一聲,「碰」地就賞他的臉一拳,揍得酒保鼻血直流。

  「少跟我裝蒜!人呢?」這種地方,要幹什麼勾當,酒保不知情,就沒有人知道了。

  「你瘋了!隨便就打人!」酒保哇哇鬼叫。

  江海深又是一拳,下手毫無留情。

  吧台附近的人騷動起來,紛紛走避,隨口驚慌亂叫幾聲。

  「人呢?」江海深臉色陰得,浮起一層戾氣。

  「我不知道你找的是誰!」酒保哀叫趕緊說:「如果是一個短髮性感漂亮的女孩,她被人帶進那裡。」手指比向吧台旁不遠的那小房間。

  江海深摔開他,沖到那門前,一腳踹開門。

  裡頭一個人也沒有,只見地上幾滴凝了的血和撕破的衣服碎片。

  認出是何澄空的衣服,他的心猛然一陣絞痛,怒火沖上腦門,再無法冷靜下來。

  「澄空!」他狂叫一聲,掉頭猛衝出去。

  從一聽到何澄空有危險,他的心就懸吊著,一路飛車到這裡。待看到這光景,心裡的緊張、擔憂、不安、痛苦,以及心疼全爆發出來,讓他徹底明白,原來何澄空在他心裡是那麼重要;原來他是那樣在意她;原來這就是喜歡一個人時,對對方的關心、忐忑,且事事揪心的感受。

  他狂爆沖了出去,仰天大叫:「澄空!」

  幾乎是盲竄地四處狂奔一陣後,又回到原來的地方。他慢慢跪下去,心中亂,整個人仿佛要爆炸。

  忽地,他目光一直,跳起來。那是──他伸手去觸摸,風乾了不明顯的血跡。他霎時振奮不已,頭一抬,望向那暗巷。

  「澄空!」他沖進巷子。

  「老大,是江海深!」荊澤元和他的手下折返回來,發現了江海深。

  「該死!他這麼快就回來,還追到這裡!」到底是誰洩露的?荊澤元氣惱極了。

  「老大,現在該怎麼辦?」

  一名嘍囉獻計說:「我們有這麼多人,他只有一個人,還堵不住他,怕他做什麼!」

  「你不要命了?要是被他知道是我們,你知道後果會怎樣?」

  荊澤元表情難看極了,狠狠瞪了發話的嘍囉一眼。那人馬上噤聲,不敢再多話,犯了荊澤元的忌諱。

  江家權勢比荊家大許多。弱肉強食,光憑家勢,江海深自然不好惹,也教人惹不起。

  「反正我們都戴著面罩,光線這麼暗,江海深不會知道是誰的。」一個嘍囉說。

  說中荊澤元的心坎。他遞個臉色,八九個人一哄偷襲著圍向巷子。

  平素十分敏銳的江海深,一心在何澄空身上,完全沒注意身後動靜。他是亂了。關心則亂,心裡只系著何澄空。

  「澄空!」他叫著,一聲又一聲。

  迷迷糊糊的何澄空,聽見叫聲陡地一震,全身神經緊繃起來。待聽出居然是江海深,霎時鬆口氣,心安起來。又喜悅叉釋然又溫暖又安心又想哭泣,滋味複雜。

  「海深!」她掙扎地從垃圾堆中鑽出來。

  「澄空?!」江海深急忙沖過去,不顧她一身惡臭,一把抱住她,欣喜到狂亂。「太好了!你沒事!你不知道我有多怕!怕你就這麼不見!」

  「我比你更怕。聽到你的聲音,我還不敢相信呢!」何澄空再忍不住,圍住他,又哭又笑。

  「幸好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見何澄空平安無事,江海深只覺得慶倖無比,心中的擔憂不安痛苦才放下。

  「你受傷了?」但馬上他就發現她身上的傷,心疼地吻了吻她的手。眼中兇氣大發。「是誰幹的?我非剝掉那些人一層皮不可!」

  「我也不知道──」

  話沒說完,就見八九個人團團將他們圍起來。

  「我說,你們要卿卿我我也不看看地方。在我們地盤可是要付保護費的。」一副找磷口吻。

  江海深將何澄空拉到身後,肩膀下拱,像獸類跳撲攻擊前的螫伏,仿佛還可以聽見他喉中悶吼的低鳴。

  荊澤元怕被他認出,對手下使個眼色,倒退一步。那些人也不多廢話,一夥攻向江海深。

  如果單打獨鬥,甚至一對二、一對三,對江海深來說,這些都只是小角色。但一下子七八個人攻擊向他,對手太多,他一個人單槍匹馬,又要顧及何澄空,一開始還能痛揍那些人,慢慢地,就只有閃躲的多。最主要,他怕何澄空受傷,多半用自己的身體護著她。

  靠近他們的那人忽然亮出刀子,悄無聲息刺向江海深。江海深反應迅速,一閃便避開;那人反刺向何澄空,何澄空躲不開,江海深抱開她,硬用自己側背去擋,刀子劃過他右手臂,劃開一條不小的口子。

  「海深!」何澄空顫叫一聲。

  「沒事。」江海深連吭都沒吭一聲。

  「哼!想逞英雄?你把那女的留下,跪下去跟我們磕個頭,少爺們還可以考慮饒你這回。」

  江海深眼神一斂,起了殺氣。但對方人多勢眾,他又不能不顧何澄空安危。對方七八個人次次一起攻擊,很快地,他的背上又被劃了一刀。

  何澄空表情扭曲一下,也感到那刀傷的痛。她吸吸氣,低聲說:「你想辦法集中針對一個人,我們尋個空隙,有機會就趕快跑。」

  「跑?」要嘛就打個對方落花流水,要他江海深逃跑?「你要我逃跑?」相當不以為然。

  這是什麼時候了,他還在拘泥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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