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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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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不知為什麼,想多認識彈琴的這個女孩。我走向鋼琴台,倚著鋼琴,默默站在一旁。 她抬頭看我一眼,笑笑的,雙手輕柔地在琴鍵上飛舞,指過鍵處,不停地流瀉出優美、扣人心弦的音符。 最後一個音符消溺,回音不再傳來以後,長髮女孩收拾好琴譜,——手撥開垂覆在臉龐的髮絲,微笑看著我,大眼睛像是在問我有什麼事。 我笑笑看她一眼,果然是意象中的清麗,卻沒有我想像的那麼憂傷。 我微笑點頭,說:「我在吧枱,臨時打工的,聽著鋼琴聲很美,忍不住就走過來了。」萍水相逢,叫我說什麼,總不能說我覺得她看起來寂寞哀傷。 她合上琴蓋,起身穿好薄外套,背起皮包,才開口說: 「謝謝!」 然後站著不說話。兩人對視一笑,我指指大門的方向,她會意,微傾著頭,什麼也沒說,拿起琴譜離開。 生命算是一首優婉的樂章,今晚這場邂逅,也許連一個音符都算不上,好像過日子,都充滿著這樣子的相逢,當時讓人莫名的感傷,莫名的惆悵,甚至莫名的震憾,卻是一點意義也沒有。 我走到木木的角落,拉出一張椅子坐下。 「什麼時候打烊?」 「快了!」木木看一下表。「再個把鐘頭。」 「以後沒事不要抓我來出公差。」 「為什麼不要?賺個零用錢也好。你還在意小陳的話?別理他,那傢伙就那個死樣子,我也常被他氣的!」 「也不全是因為那樣。」我看看周遭。「這裡面的空氣,感覺老讓人覺得一股頹廢墮落的氣氛,不像這個年代的,好像時光倒流,又像是世紀飛梭,搞得人昏沉沉的,分不清時代空間。」 木木哈哈大笑。 「你怎麼想得出這些形容詞?別那麼敏感,這裡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糟!除了小陳那個怪物,大家都是很正常的。」 她男朋友,大氣系的,排球校隊,攻擊手,住椅背上一靠,右腿彎膝弓張,架在左大腿上。 「這是富裕過盛,缺乏精神文明特有的虛無現象。靡爛奢華,偏偏又極度空虛迷茫。醉生夢死,縱欲狂歡,倒真像什麼王權宮廷的景象。飽暖思淫欲——比這還糟!」 「天啊!你們兩個!」木木叫道:「吃錯藥了?拜託不要這麼哲學,講些莫測高深的話,我聽了會頭痛抽筋!」 「輕鬆一下!」我站起來,拍拍她的肩膀,開玩笑說:「哲學大師不是這麼容易瞻仰得到的,難得你一下子碰到兩個!」 「蘇寶惜!」排球校隊說:「你還挺幽默的嘛!沒有小林說的那樣,離譜得不食人間煙火!」 「黃大維!」木木大叫,尷尬地看我一眼。 我擺擺手,重新回到吧枱,蛇腰美女已經不見人影,希望是離開了。 「回來了。」小陳笑眯眯的,不懷好意:「玩得還開心吧!」 我只是微笑,應付這種人,沉默最好。早先算是我看走眼了,竟然覺得他木訥羞澀! 「快下班了!住哪?待會送你一程。」他不以為意,繼續說,一邊忙著清洗酒杯。 「我來!」我連忙說,同時伸手。 「沒關係!」他咧嘴一笑,滴幾滴泡沫在我手上頭。「你別聽小林胡說,那傢伙就喜歡譭謗我,編派我的不是。」 「你擔心她說你壞話?」 「耶倒不是!」他又咧開嘴。「不過那傢伙好像跟我有仇,老是看我不順眼。真是的!交個女朋友也礙著她了!」 說的跟真的一樣!我覺得好笑,拿著抹布擦拭吧枱,掩飾嘴角的笑意。 水蛇腰這時一扭一扭地走過來了,新擦的紅唇泛著一層黏膩的油光,油亮亮的,讓人聯想到內感、厚唇,性之類的曖昧圖像。 她這一出現,眼前自又是一番驚天動地的纏綿。我當作自己是在看電影。吧裡的人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快打烊了。 「又在妨害風化,敗害善良風俗了。」木木跟黃大維走過來。 我把她拉到一旁。 「木木,你送我回去,你有騎車來吧?」 「啊!我還得留下來幫忙結算金額。我表叔來轉一圈就走了,把店丟給我,真討厭——叫大維送你好了!」 「也好!」我點頭,又說:「你表叔倒真放心,這麼一間店就這樣丟著!」 「錢多嘛!」她聳聳肩。「本來店是我表姐在掌理,上個月她結婚度蜜月去了。我那些表哥表弟的,個個不成材,來店裡這麼一轉,自己喝的倒比賣掉的多。我表叔一生氣,把他們通通趕回家。這下卻害慘我了,沒事就得過來充當店小二,還連你都拖下水了。」 「真的還是假的?」我半信半疑,又實在是不相信木木說的。 「騙你的!」她吐吐舌頭:「我表姐結婚了倒是真的,不過我那些表兄弟可是個個成材爭樣,有自己的事要忙,我表叔看我閑著沒事,才叫我暫時過來幫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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