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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放開我!」她慌了起來,同時感到生氣。

  「告訴我!我該怎樣做?」他將她抱得更緊,緊到他們彼此之間完全沒有空隙。

  他是那樣的情不自禁,整個人滿溢到無法控制。

  「放開我!」她試著掙扎,試著不讓自己靠近他──他的身體。但沒用。他將她抱得那麼緊,他把他所有的力量都放在那擁抱上,她覺得仿佛被緊緊釜鎖鏈住,無處可逃,全然地被困緊在他懷中。甚至,感到窒息,和漸漸地一股疼痛。

  「徐明威!你這個──放開我──」她叫起來,心中充滿了怒氣,仰起頭,忿怒地瞪著他。

  「放──」她再次叫喊起來,他驀然侵向她,深深吻住她,將她的叫聲淹沒。

  她感到他的舌頭卷住她的舌頭,身體忽地一陣軟弱,腦中一片混亂。她覺得心頭有一股猖狂的火氣,但在生氣的同時,她又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奇怪的不平衡感。

  徐明威緊抱著她,不讓她掙脫,吻著又吻著她。他現在完全處於非理性,完全受感情主宰。在他伸手抱住她免於栽倒的那一瞬間,一切就爆發了。他無法控制,也不想控制。他不斷地吻著,又親吻著她。

  被他那樣抱著、親著,張凡儂暈紅滿了臉,一大半是因為生氣,一小半是因為某種說不出的、莫名其妙的原因。就是那個原因,讓她的身體奇怪地變得無力,感到暈眩,心臟發狂地跳動,甚至還會顫抖。

  「放……」她不斷掙扎著。

  他不放。她氣極了,狠狠咬了他的嘴唇。

  「啊!」他叫一聲,鬆開了她。唇上一片殷紅。

  「徐明威,你這個變態!」她目光兇狠地瞪著他,氣得發抖。隨即轉身跑開,跑向霓虹閃爍的道路。

  徐明威緩緩跪了下來,懊惱地抓住自己的頭髮。

  天啊!他到底做了什麼?

  他伸手摸摸自己的唇,手指染了一片殷紅。那唇曾沾著她的唇,吻入她心中。

  他是確確實實親吻了她了,但──他彎身跪在地上,環臂抱住他自己,額頭幾乎抵在地上。

  他覺得他的心像是壞掉了。

  第八章

  水聲嘩嘩啦地,像在下雨,打在玻璃窗上,打在牆壁上,滿處亂彈,滿地亂竄。熱氣氤氳,暈得張凡儂視線一陣模糊。即使如此,一低下頭,她還是清楚地看見腰部那一團瘀紅的痕跡。在那地方,在熱氣氤氳中,熱水不斷地滑過,但它卻像烙印似,越洗越清晰,成為一種記號。那根本就不是用洗洗得掉的,她也知道。熱氣使它的紅熱更加明顯,仿佛永遠無法消褪。

  那時他抱得那麼用力,她覺得她整個人似乎快壞掉。好幾天了,這痕跡一直不消,不斷提醒她那一晚。

  她仰起頭朝向著蓮蓬頭,強大的水柱不斷地打在她臉上,然而,感覺卻越混亂。她並不喜歡這種情緒,害得她上課和念書精神都無法集中。她極力想擺脫腦海心中那一團混亂。

  「阿凡!」她母親在浴室外喊著,有些不放心。她已經在浴室待了快四十分鐘了。

  她沒回答。

  「阿凡!」她母親又喊了一聲。「洗好了嗎?你同學打電話給你。」

  「喔──」張凡儂關掉水籠頭,勉強喊說:「是田邊嗎?麻煩幫我記下電話號碼,我等會再打給他。」

  她想應該是田邊才對。她其實並不是太有人緣的人,朋友也不多,除了田邊,她想不出還有誰會打電話給她。

  她草草擦乾身體,裹件罩衫,隨便拉條毛巾包住頭髮,走回自己的房間。

  「阿凡。」她母親開門進來,看她隨便用毛巾擦兩下頭髮,皺眉說:「不行,你這樣會感冒的。」

  她也懶得爭辯,找出吹風機將頭髮吹幹。

  「你這幾天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她母親問。

  「沒有啊。」張凡儂低著頭,不看她母親。

  「沒有就好。你啊,聽聽媽的話,別太用功了,偶而也花點時間看看電視或和朋友出去走走。」

  這實在不是一般父母會勸子女的話,不過,張凡儂父母例外。對這個女兒,她父母什麼也不擔心,唯一煩惱的就是她太用功了。像她那樣,早也念,晚也念,隨時隨地捧著一本書,一點都沒有青春少女該有的娛樂或活動,看了不免教她母親洩氣。她希望她像一般女孩一樣,多少崇拜一點偶像或明星,看看電視電影,關心些流行的事物,而不是成天啃著書,把整個人埋進書堆裡。

  「喔。」張凡儂咿咿哦哦,並沒有認真將她母親的話聽進去。

  「你有把媽的話聽進去吧?別敷衍我。你這個孩子,什麼都好,就是這點教人擔心。」

  「知道了啦,我少念一點就是。」

  「說真的喔,你別老是像只山羊那樣整天啃那些紙頭,多出去交些朋友。」

  「那多浪費時間。」張凡儂反射地皺眉。

  「你看你,就是這樣!」她母親不禁搖頭,也無可奈何。「對了,你這個禮拜天沒事吧?陪媽出去逛逛街──」

  話還沒說完,張凡儂便死命搖頭像波浪鼓一樣。「不行!我沒空!」

  「你有什麼事好忙的?」她母親瞪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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