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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卡門蕭揚起臉回瞪著他,抿緊了嘴,一臉倔強的氣質。

  「你給我聽著——」唐荷西眼神可怕極了,接近猙獰,一字一字由深喉裡逼出來:「沒有我的允許,絕不准你恣意任為。這裡是唐家,在唐家,我就是一切!你得聽我的!」

  「那你娶我好了!」卡門蕭輕蔑地傲高下巴,挑釁著。「既然你說你就是一切,你就證明給我看啊!如果你敢這麼做,我不但聽你的命令,而且絕對臣服。」不服輸的眼神,倔強挑釁地看穿進他幽冷的眼珠裡。

  「卡門……」唐藕西憂心忡忡,不懂卡門蕭為何如此挑釁倔強。她在挑戰唐荷西的權威,但那對她根本沒有好處。

  他明白唐荷西的為人。他雖然是他大哥,但惹惱他,對誰都沒有好處。唐荷西的個性,不輕易被挑釁,然而一旦被挑惱,後果往往難以想像。

  「你也配!?」唐荷西慢慢地、冷冷地、尖利無情地深深刺了卡門蕭一刀。

  好像有什麼東西從卡門蕭內心深處流了出來;會痛、會刺、會割動、使她跳動的心變虛空……她就那樣,動也不動,面無表情地站著,直到風吹一陣一陣,將她風化散形,再凝固成結,成為一具哀傷的化石。

  第九章

  黃昏時下起雨,一絲一絲的、毛毛的,下著卡門蕭最討厭的涼寒的冷雨。冬天的步子已經暗中偷近,往日與阿婆在昏寒冬夜拾荒的歲月莫名地竟在她腦中起了回旋。

  她甩甩頭,拍掉一身濛濛的潮濕,走進屋內。

  客廳中,詹嫂和唐芙蓉兩個人嘰嘰喳喳的,神態鬼崇,不知道在共計謀量什麼,看見卡門蕭進來,便住了口不再說話,特別有一種詭譎的形容。

  卡門蕭不感興趣地瞄她們一眼,才發現,客廳中不僅她們,倪雅晴、唐荷西、張嫂也在——連唐藕西也難能地下來了。

  除子唐介木夫婦有應酬不在家,還真算說都到齊了。

  每個人看著卡門,神氣有各種不同的古怪。唐藕西是擔憂、不想念的;張嫂也是一副憂心忡忡、「怎麼會有這種事」的神態;倪雅晴修容完美、氣質高雅的麗顏,則展現著不齒與痛快的稱心;而唐芙蓉則一臉幸樂禍和幾許裝做的憤然;至於詹嫂,依然是一張往下垮的風乾橘皮臉。

  只有唐荷西,一貫的冷峻與無表情。

  「卡門小姐!」詹嫂僭越主權,發早施令。「大家都在等著你,請你過來一下。」

  這倒希奇!他們會有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找她商量?

  卡門蕭慣常的撇撇嘴,不動聲色地走過去。

  「這個,你怎麼解釋?卡門小姐?」詹嫂擺了條金項煉和紅寶石戒指在查幾上,肅著垮垮的臉。

  唐藕西和張嫂都緊張地看著她。卡門蕭極不經意地蹙眉,不明白詹嫂的質問是什麼意思。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她冷淡反問。

  只這麼一個冷談的表情回應,唐荷西冷峻的臉融了一絲旁人察覺不出的緩和。倒是唐藕西和張嫂,還是一臉緊張。

  「你不知道?卡門,她——她們——」唐藕西指著唐芙蓉和詹嫂,氣急敗壞的,反倒口齒不清。

  詹嫂責備似的橫了他一眼。

  「卡門小姐。」詹嫂且又說道:「這條項煉和戒指,是芙蓉小姐的,是她最珍愛的寶物。尤其是這個戒指,那是小姐母親留給她的紀念。昨天晚上,她和朋友有約,因為趕時間,隨手把東西放在化妝臺上;今天早上想起來,卻發現項煉和戒指都不見了——」

  她停了一下,反了大家一眼。

  「東西是在屋裡掉的,不會跑遠,必定是裡頭的人將它拿走。」她繼續說道。向下垮的表情浮現出詭異的義正辭嚴。「老爺和夫人不在,小姐和少爺又都是我看著長大的,他們沒了主意,我就大膽地建議到每個人房裡搜查。」

  卡門蕭瓷白的臉漸凝漸冷,不待詹嫂再說,就完全明白了。她往唐芙蓉和倪雅晴掃過去,兩人回她報復的傲慢。

  「東西是在你房裡找到的,卡門小姐。」詹嫂的聲音煞有其事的語重心長。「而且,據瞭解,昨晚老爺、夫人、少爺以及小姐都不在,只有你和藕西少爺在樓上。」

  很是明顯的暗示了。

  卡門蕭冷笑一聲,不齒似的揚揚頭。

  唐荷西突然縮緊了眸光,緊密地盯住她,內心矛盾複雜得但盼她開口否認,說出一句否定的話。

  負氣倔強的卡門,卻作了她這一生最錯誤的決定。

  「你的意思是說,東西是我偷的?」她笑得很諷刺,一副「要奈我何」的不屑。

  「如果真是我做的,那又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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