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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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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天下?」二喬眼睛亮起來,似是看見山川在她眼前閃耀。 一陣嘰嘰喳喳聲蜂擁進來。隔鄰兩個女童看見二喬,迫不及待嚷嚷的喧叫道: 「二喬,你要不要去看豬仔?村前李嬤嬤家的豬母生了一窩的豬仔!」 「真的?」童心未泯的二喬一溜煙溜下窗子,回頭對薛素雲揮手喊道:「我去去馬上就回來!」 果然還是個小孩兒。薛素雲頷首微微笑了笑,看著二喬小巧的身影一蹦一跳的,一下子便跑得不見人影。 吹起胡笳,光藏就不禁想起那個莽撞闖進他心田眼目裡,闖得貿然、錯愕的小女兒。 都過多少時日了,她遺下的印象還是那麼鮮明。 她說她十歲了,不許人說她小,大大的眼睛睜著不容爭辯的堅持,而且認真。想到此,他不由得微微勾起唇角。這首「僧伽」,聽起來似乎不再那麼哀涼。 「咳咳!」 簷下響起咳嗽的聲音。光藏一慌,連忙將胡笳收進懷裡,作賊被逮著了似的惶亂。 「師父。」還是回頭硬著頭皮喊了一聲。 本甯寺住持淨澄老和尚唔一聲,點個頭。老和尚身形清瘦,性格無爭,神情平和慈藹。因為年紀大,眼皮往兩旁垂下,看起來總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 「你又在吹胡笳了?」口氣倒不是指責,只是莫可奈何。 光藏低下頭,一副做錯事的表情。 「唉!你這孩子。」淨澄搖搖頭。 「對不起,師父。我不是不聽您的話,我只是──」 「罷了,我明白。」淨澄舉手打斷光藏的話。「琴棋書畫原是陶冶性情、增進風雅的一帖良藥,于修行,也並無害處。何況,你又有那個慧根,無師自通。我只是擔心,一切有形物有朝一日終會灰飛煙滅,你這孩子又善感,寄情於絲竹,我只怕你逃不過『情執』這一關。」 「不會的,師父。我只是吹著好玩罷了,以後我不再吹胡笳就是了。」 淨澄似聽而未聞,喃喃說道: 「瓊樓虛幻,富貴無常,所以我才希望你離一切相,專心修行。但我也許錯了,不該讓你出家的……」 「師父!」光藏急了。「您別這麼說!我保證,我再也不會──真的!」 淨澄拍拍他,和藹的安撫道: 「不要緊的,你不必著急。將來若真有什麼事,也合該是你命中當此劫數,就把它當作是修行吧。凡事順其自然。」 怕只怕他過不了那關。 淨澄在心中暗暗歎息。光藏性情雍容內斂卻多感,能設身處地、體察眾生愁苦,悟性又高,有成為一代宗師的潛質。但相對的,那也可能將他帶往情天恨海之路,一生一世在苦海中掙扎。 光藏低頭不語,既愧又不知該如何。 他不是不明白淨澄師父的苦心。只是,從他十二歲入本甯寺,胡笳就成為他療傷止痛的寄託;雙親俱亡,孑然一身又無處可歸的苦楚,得以在胡笳聲中暫且被消除。 「你別想那麼多了,光藏。順其自然就好。」淨澄再次安撫他。忽而說道:「啊!對了」從袖中取出一張藥方子。「隴丘下村中的薛老太太來求了幾次藥,她年紀不小,不好勞她再奔波。你跑一趟,光藏,把這藥方子送給她。」 村中沒有大夫;找大夫,要到鄰村去,所以,淨澄老和尚幫人看治病痛開處方,能力之內也會順帶為人調配藥草。 「好的。」光藏接過藥方,小心揣在懷裡。 手指頭碰到了胡笳,他心一震,沒敢再多看淨澄老和尚,匆匆轉身走了。 是因為心虛吧。那一剎,他腦海驀然浮起那小姑娘的容顏。 他記得,她叫二喬……是吧? 他不敢重複那名字,怕低回。心中卻泛起一股暖意。 路顛不平,光藏小心地撩起僧衣下擺,走下隴丘。 一群七八九歲的小兒呼嘩地從他跟前跑過,揚起一陣沙塵。兩、三個殿后的孩童,不甘的在後頭嚷嚷叫道: 「等等!我也要去──」叫得好熱鬧。 光藏不覺泛起一抹淺笑,微傾偏著頭看望那些小兒。等那殿后的兩三名童兒跑近,他不禁輕噫一聲,有些詫訝,笑意卻更濃了。 是她! 她撩著裙擺,賣力跑著,似乎很急,不知在趕些什麼,一刻也不能等似,根本沒注意站在路邊的他。 呼地一下就從他眼前跑過去。 「啊!」卻忽然叫一聲,急急煞停,倒回到他跟前,叫道:「是你!你!」 「是啊,是我。」光藏笑容溫溫。好個巧遇! 「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要送藥方子給薛老太太。你呢?跑得這麼急要去哪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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