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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過獎了!」

  「不過,連我都沒有見過那顆『狼眼』長得是甚麼樣——」

  「黑王,」達已插嘴說:「咱們明眼人不說暗話!我要『狼眼』。」

  達己的態度很堅持,似乎沒有轉彎的餘地。鬼堂暗凝著神盯著她一會,濃眉低低,深沉的目光幾乎會吞噬人。他就那般動也不動地看著達己,看得她不安起來。突然,他眉眼一開,將凝重的氣氛打散,輕聲笑說!「靛妃,你可真貪心!」

  達已不以為意,喀喀笑起來。「我如果不貪心,怎麼能有今天這個地位;黑王你又怎麼會來找我幫忙呢!」

  「說得好!」鬼堂暗晦黑的雙眼閃過一抹詭焰。「好,我答應你,就這麼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達己媚眼一勾,突然湊向鬼堂暗!神秘地壓低嗓子說:「你想要『神巫女』,對吧?黑王?」

  鬼堂暗眼皮一掀,看了達己一眼,極其耐人尋味。

  「果然甚麼都瞞不——」

  「鏘」一聲,殿門處突然傳來器品墜地的聲響。

  「誰?」鬼堂暗霍然回頭,只見芹嫿漲紅臉,不安又無措,帶一些妒色站在那裡。「芹嫿?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正妃召我回堂院——共主盼——吩咐我給靛妃送東西來,所以我——我——黑王,您又怎麼會在這裡?」芹嫿驚愕極了,各種複雜的感覺襲向心頭,一片混亂,口氣斷續又語無倫次。

  鬼堂暗忽視她的惶慌混亂,若無其事地,從容笑說:「我是來向靛妃請安的。實在真巧,竟然你也來了。」

  他走過去,很親密地將芹嫿牽到身旁,回身說:「那麼,靛妃,我先告退了。」

  達己點個頭,似笑非笑,水溜的大眼睛瞅著芹嫿,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口氣帶挑釁說:「原來你就是芹嫿,果然是個大美人,看黑王對你愛不釋手的,捧在心窩上!」

  鬼堂暗哈哈大笑,擁著芹嫿走出去,對達己的嘲諷絲毫不以為意。整個人,由裡到外,迥異於平素的陰沉,變了一個人似。

  出了靛殿,芹嫿滿心疑問又塞滿妒意,怯怯地、欲言又止,看看鬼堂暗,吞吐說:「黑王——您和靛妃——您們——」

  「你想說甚麼?」鬼堂暗眼神含情,語氣很柔。

  芹嫿似承受不了他那眼光,低下頭去!纖細的身子軟晃起來,就要站不住,鬼堂暗連忙將她抱入懷裡。在鬼堂暗懷裡,她更顯得嬌弱無力,身子攀著他,柔得不能再柔,低低的說:「剛剛看見黑王您和靛妃在一起——感覺那麼融洽——靛妃又是那麼嬌媚美麗——我——我以為——我又驚又慌,心裡好嫉妒——」

  「你太多心了!芹嫿。」鬼堂暗摟住她,笑說:「我只是去向靛妃請安而已。她是共主的寵妃,你想,我能不多客氣三分嗎?我知道你在擔心甚麼,相信我,只有你是最可人的,我只想帶你回北邑。」

  「真的?」芹嫿全心將自己偎靠在鬼堂暗身上。

  「當然是真的。不過,芹嫿,『龍雨祭』快到了,我們回北邑的日子也越來越接近,你那幅詳圖甚麼時候才能完成?」

  「再過兩日就可以完成。」

  「太好了。趁著今日你回堂院來,四處多走走看看,可別將堂院的景致畫誤了。」

  「您放心,黑王,我連一草一木都不會錯過。」

  「那就好。這幅詳圖對我的意義很重大……」

  「我明白。」

  「謝謝你,芹嫿,你真是一朵溫柔可人的解語花。」鬼堂暗像呼吸喝水般,毫不費力、隨便的就說出肉麻溫存的話。

  芹嫿臉見一低,不勝羞澀。鬼堂暗噙在嘴角旁的笑容摔了一擰,又用一種低柔到黏的聲音,附在她耳畔,說:「那麼,你快去吧,今晚我在殿房等你……」

  「嗯……」芹嫿臉紅得簡直是羞了,嬌媚地輕點個頭,依依不捨地離開鬼堂暗的懷抱。

  她一離開,鬼堂暗臉上的笑紋立刻凝住,變成陰邪猙獰的線條;眼神也陰森起來。額上那金扶額暗漾著金屬冷的無情光芒。

  「暗王。」煌流火悄無聲息的靠近,出現得飄忽。

  「你都聽見了?」

  「是的。暗王,你真的要將『狼眼』——」

  「這件事你不必管。」鬼堂暗阻斷煌流火的話,說:「我要你做一件事,流火。」

  煌流火默不作聲,平靜地等著。他只聽命令,從來不多問。

  鬼堂暗轉過身來,深深看他一眼;極陰極冷的眼神深處,微微燒著一簇火焰。

  「你不問我要你做甚麼嗎?流火?」

  煌流火抬眼直視著他深沉的眼眸,一點都不退縮。「不管暗主要我做甚麼,流火絕不會有任何猶豫。」

  「很好。」鬼堂暗陰邪的臉,惡華的笑開,猛然一翻眼,目光銳利的直射向煌流火,說:「我要你想辦法接近竇香香——」

  接近竇香香?

  煌流火內心不禁抽搐了一下,腦中飛快閃過姬宮豔如沙漠炙焰熾烈的眼神。但只那麼一霎,他的臉上依然慣常的無表情,碧綠的眸子發出懾魂的妖光。

  「是。」回答得毫不猶豫,沒有一絲動搖。

  「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鬼堂暗俯近他,深深往視著他,隨即抽開身,一臉邪佞。「記住我的話,流火,所有的人對我們來說,都只是工具。收起你那些多餘的溫情,婦人之仁是不必要的。相信我,她——這些人不值得你付出寶貴的感情。」

  她?煌流火心頭猛然一悸!指姬宮豔嗎?他不禁脫口:「暗王,那姬宮豔她——」

  「不要跟我提到這個名字!」聽到這個名字,鬼堂暗胸口莫名的刺痛起來,清晰地感受到尖刀椎心的痛楚,悶聲吼叫起來。

  「暗王——」煌流火不假思索奔過去。

  他疑惑,鬼堂暗身體自主的反應忠實的顯示,他對那個夢太執著。多年來,一連串驚駭危險的創傷、遭遇,深深根植在他的腦海深處,成了夢魘,而不知他下意識如何的轉化,那個夢魘,竟投射在姬宮豔身上,姬宮豔也就如此莫名的成了他的夢魘本身,變成了他的噩夢。

  但這只是他的猜想。鬼堂暗——他的王,心機深沉,行事忍決,他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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