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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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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這裡沾到了。」他側頭親了她的嘴唇一下。 這樣的日子,他這樣的出現,這樣的舉止,真像那蛋糕上的奶油,因為太甜膩了,她反而不適應。 「蛋糕也吃了,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洗耳恭聽。」他老是那樣真真假假,讓人像霧裡看花。 「這幾隻手指頭?」他突然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皺眉,不說話。 「別生氣,我只是想確定你還是清醒的,你喝了不少。」他拿拿桌上那杯威士忌。 空氣在屋中流竄,燭火掩映,忽閃忽明。遙遙太平洋東,紐約曼哈頓的聖誕夜裡,在這暗舊公寓的角落,西窗燭掩,遠遠有街聲傳來,竟彌漫著古中國的更夜氣氛。 「曼光,」東堂光一口氣不那麼輕佻隨便了、但他側背著光,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今天晚上我就要搭機回日本,不過,我一定會回來,你一定要等我,可不要太快把我給忘了。」 「今天晚上?」江曼光呆了一下。「那你不是馬上就要走?」 東堂光一點頭。「所以嘍,在離開之前,我特地來跟你吻別的。給我一個吻吧。」 「你不是說你還會回來嗎?那這個吻可以省了。」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他伸手撥了拔蠟燭。「我很快就會回來這裡,你可以等我一一」他頓一下,接著說:「我真擔心我不在的時候,你會跟著那個戴眼鏡的走了。」 戴眼鏡的……他是說楊耀嗎? 「沒錯,就是他。」看她一臉疑惑,他替她注解,「就是那個一副優等生模樣的傢伙。」 優等生?他居然用這樣的名詞形容楊耀。不過,還真貼切,十分符合楊耀的形象。 「你跟他認識不是一天兩天,你們之間有一種默契,這一點對我來說很危險。」 「你未免太會想像了。」江曼光避開他的目光。 「不管是不是我的想像,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所以嘍,你可要等我回來。你會等我吧?」 怎麼可能。江曼光微蹙著眉。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離開。就算要等,要用什麼名目等?天長地久地等下去嗎? 「曼光,你考慮看看我吧。」東堂光一直視著她。燭光在他的眼裡跳躍,閃著光。「你搬這公寓時,本來我還以為你是那種性格瑟縮放不開,小家子氣的女孩,不過,那次在樓梯間看見你和西碧兒吵架的強悍氣勢,實在真驚人。我對你的偏見就改觀了。我欣賞勇敢把話說出來的人,當然,我喜歡你,還因為你是個漂亮的女孩。」 他親親她,然後站起來。 「我該走了。今晚來這裡,看你一個人,沒有和那個優等生在一起,我很高興。你考慮看看——聖誕快樂。」說著,又親親她臉頰,平安夜祝福的吻。 他打開門出去,邊下樓還邊回頭對站在門邊的她揮手。敞開的門流風灌進去,吹熄了燭火,古中國的更夜遂陷入一片黑暗中。 她在黑暗中站了一會,想起她許久沒有打電話回家去了,但她望著電話,遲遲沒有拿起話筒。她怕電話那頭傳來太歡樂,她沒把握她能擠出愉快的笑意。 她又倒了一杯威士忌。這是個寒峭的夜,適合薄醉。 眼前瞪著他看、如看管犯人的傢伙,一張無表情的撲克臉,斜峭如劍的雙眉低壓著利銳的眼神;削直的鼻樑、抿薄的唇、緊實的線條,像一座死火山,情緒毫無波動的感官,沒有任何喜怒哀樂。 「才幾年不見,你怎麼變成這副德性,晴海,越來越像那個頑固的老頭。」東堂光一皺著眉,簡直無法忍受面前那張沒有表情的撲克臉。 「能像八雲祖父是我的榮幸。」東堂晴海面無表情,他被訓練得即使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倒是你,這些年不見,越來越墮落,完全失去身為武士應該有的尊嚴。」 「我拜託你好不好。」東堂光一翻個白眼。「你腳踩的這個地方是紐約耶,紐約甘乃迪機場!你搞清楚沒有?不要跟我說那種十八世紀的廢話!」 東堂晴海不為所動,仍然穩如泰山,也像石頭一樣沒表清。「你拋棄了身為東堂家長孫的責任,自甘墮落,就是為了待在這種低級文化充斥、嘈亂沒有秩序的地方?」 「隨你怎麼說,反正這就是我要的生活。墮落也好,這種自由奔放不是你這個被八雲老頭牽制的可憐蟲所能懂的。」 對東堂光一的嘲諷,東堂晴海毫不動氣。說:「你所謂的自由奔放、其實不過是任性、不負責任,沒有使命感。老實說,對於身為東堂繼承人的你,我覺得相當失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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