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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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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出一隻寬口的酒杯,倒給她淺淺的、不到一公分的威土忌,自己也只倒了一些,叮嚀說:「別喝太急,當心醉了。」然後,拎著酒杯,走到木櫃前,挑出了一張雷射唱片,打開音響。 片刻,音樂飄出來,跑著,沙啞的男聲低低地輕回起來。 江曼光靜默的喝著威士忌。她知道這首歌,很老了。洛史都華那個破鑼嗓唱起這樣的情歌,在這樣飄蒙的雨夜。還真貼切符合這個城市的味道。但這味道,讓她更覺得有另一款意味,幽幽地訴,愛情是風中的往事,飄飄蕩蕩。 「最近我有告訴過你我愛你嗎?」東堂光一突然回過頭。對她說起這首歌名。神態卻那麼一語雙關。 她愣一下,不知該如何反應。倒是他又變得平常,說:「肚子有些餓,叫些東西來吃好嗎?這附近有家日本料理店,有外送的服務。」 「好啊。」她也覺得餓。想想要求說:「能不能請他們送些味噌湯?」 聽她這個要求,東堂光一笑起來。「你的口味倒比我還道地日本,上次我也看你吃了不少壽司。鰻魚飯好嗎?」 「叫壽司好了。對了,我不吃生魚片。」 「為什麼?」他覺得奇怪。 江曼光聳個肩。「沒有為什麼,就是不喜歡。」 「你不吃生魚片太可惜了,那是日本料理的精華。」他邊說邊打電話,要了兩人份的壽司,特別要求要味嘈湯。 過了一會,壽司就送來了,東堂光一付了費用和小費。江曼光站在一旁,看他掏出四張二十塊的美金,嚇了一跳。以這個價錢可以在一家中級餐館吃到很豪華的一餐了。 「喏,你要的昧蹭湯。」東堂光一小心地把味噌湯端給她。 她這才發現,他要的是上等壽司,最高價位的。吃第一口,她還有些不安,但實在真的很好吃,她的良心也就無法計較了。 一堆珍味中夾有她不吃的生魚片壽司。那些都是很高級的生魚片,但她還是小心地不去碰它。 「唉,」兩個人這樣吃著,更顯得房子的空洞。她不禁問:「你都是這樣一個人吃飯的嗎?」 「差不多。」東堂光一不知是否故意,語帶一些輕桃。「如果你覺得不忍心,可以常過來陪我吃飯。」 「你還會少人陪嗎?」她不禁頂他一句。 東堂光一笑笑,她的反應在他意料中。 「說真的,本來我還在想,你大概不會再跟我說話了也說不定。」 「為什麼?」這倒是稀奇,他竟會這麼想。 「因為受到刺激啊。」說是客觀說,他的口吻根本不是那麼回事。江曼光塞了一口魚卵壽司,配上一口味噌湯說:「得了吧,我的心臟沒有那麼脆弱。不過,你這個人實在有點差勁。」 「為什麼?就因為我喜歡男人又喜歡女人嗎?」東堂光一挑挑眉,像是不以為然。 「那倒不是。而是你這個人任性、不負責任又沒有節操。」她正吃著他請的昂貴壽司,可是一點也不客氣。 「說得你好像很瞭解我似的。」他把生魚片壽司放進她的盒盤裡,對她的批評似乎不以為意。 「嘿,你明知道我不吃這個的。」她微微皺眉。 「吃一塊試試。」他硬要她吃。 「不要。」她拒絕。 「試試看嘛。」他半強迫,作勢要喂她。 「不要。」她不斷閃躲。 「真頑固。」他不死心,又將刺身往她嘴裡塞。 她退站到一旁,硬是有理由。「我不是頑固。連山頂洞人都懂得用火了,沒理由吃生的東西。」 東堂光一被她這句話惹笑出來;突然走到她身後,由她身後抱住她,一邊將壽司送到她嘴邊,說:「那麼吃一口就好,吃一口試試看。喏,把嘴巴張開。」 江曼光冷不防被他抱住,沒處躲閃,只得妥協,皺眉將生魚片壽司吃下去。 「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吧?」她只覺得嘴巴滿是芥茉的味道,差點嗆到了鼻腔。 東堂光一放開她,卻轉而牽著她的手,說:「對了,我們來拍個照吧,紀念這一刻。」 他從櫃子翻出一架拍後即可丟的相機,不由分說便擁住江曼光的肩膀,一隻手拿著相機伸得長長的,喀嚓一聲,拍下一個肯定是奇怪的鏡頭。 「你這個人……」江曼光忍不住搖頭。 「我這個人怎麼了?」他倒要問問。 她瞪他一眼。「你這個人實在太隨便了。」 「生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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