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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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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時候哼起這首歌,她竟不禁想起天橋上邂逅的那個不知名的男孩。他有一雙很美麗的眼睛!深深的黑棕色,只是憂鬱了一些,鏤著感情的破洞,倒挺符合這首情歌的意境。 「意大利啊……」她拉緊外套,仍不防一些雨絲由脖頸侵入,涼透背脊。 也許,人生有這樣的意外,改變一下生活的秩序,對她來說是好的。她一個人在外頭生活、工作,不痛不癢的過了三年,可以想見的,未來也是大概要如此般不痛不癢的過許多年吧?有時,她想,她的人生約莫就這樣了──讀書、工作,認識某個人,談場平淡的戀愛──或者連戀愛的手續都省下來,然後結婚、生一堆孩子。可能的話,也許買了間房子,然後被、永遠也還不完的貸款壓死,被成堆的家事折磨成一個黃臉婆。就這樣-平平凡凡且庸庸碌碌的過一生。 除此之外,她想不出生活還能有什麼轉折。她本來也一直很安分的,安於這種不痛不癢。只是一連幾天晴光大好,坐在十幾層樓高的辦公室內,一不小心,心情使那般浮動起來。落地玻璃牆外的世界是那般的遼闊;天際流雲一脈,閑閑的去來,不知打哪來的一股衝動,教她那般坐不住,她就那樣將工作辭了。辭掉工作當天,卻就遇見了那眼神憂鬱的男孩。巧合吧,雖說是意外。 對面的紅燈亮了。她停下腳步。她母親開的店,就在對街的巷子口。她抬頭看了看,招牌的霓虹亮著!柔黃的燈色溫和地裡著淺蔥的店名,靜謐地滲出慍煦的光。 一路走來,除了她!和兩三隻癩痢狗外,街上幾乎沒有其他的人影,連車輛也不多見。絲寒的兩,將夜的城市築構成冷清淒迷的世界。她朝左右望望,沒等綠燈亮起,快步走了過去,推開「香堤」的店門。 「曼光。」她母親看見是她,立即露出欣喜的笑臉。 江曼光微微笑了笑輕輕拍掉薄外套上的雨絲。許久不見,她美麗的母親還是那麼溫柔迷人,毫不因為歲月而顯一點老態。就像她的名字那般、永遠那麼溫純。 「怎麼都沒什麼人?」她脫掉外套,環顧店裡一眼。偌大的空間空蕩蕩的,只有角落靠窗的位實坐了一個男人。他側對著她們,跟前桌上擱了一杯似乎早已冷卻的咖啡,一旁攤放著一些文件。但他並沒有在讀那些文件,靜靜靠在椅子上手上拿著一個不知是什麼,像是小錦盒的東西,望著窗外的雨,像是在發呆。側面看起來有一些說不出的落寞。 「大概是因為下雨吧。」溫純純絲毫不以為意。看了冷清的店裡一眼。 輕淡的音樂在沉靜的空氣中飄浮,蕩漾著淡淡的情愁。角落的那個男人,動也不動窗外微雨,似乎就那般落了他一身絲絲的哀愁。 「不行哪。」溫純純微笑著。「還有客人在呀。就算是只有一個人,也是顧客,不能偷懶的。」 聽她這麼說,江曼光也不再說什麼了。她瞭解母親的脾性,總是那麼溫溫柔柔又體帖人。遇到這種潮濕的天氣,時而會有一些躲雨的顧客上門,店開著,也算是一種體帖。當初,席茂文就是在這樣一個兩天冒冒失失的闖進來,然後成了熟客,而後成為她母親現在的丈夫。 她看看角落的那個男人,一邊坐上吧台。「那個人挺奇怪的。常來嗎?」 「不,只來過兩三次。多半是在像這種下雨天、店裡冷清沒人的時候。」溫純純說:「他每次來總是坐在那個角落,看起來好像很累的樣子。有時會看著雨發呆,什麼也不做。」 「香堤」附近有許多辦公大樓,很多上班族在午間或下班後常會來此聚談,所以生意還算不錯。不過,偶爾也有像這樣的情形發生。一個月總有那麼一兩次,沒什麼原因道理的,店裡會很冷清,幾乎沒有任何顧客上門。而那些顧客當中,有時也會有一些奇怪的人!讓人印象深刻一些。所謂「奇怪」,是指不像一般的人同類味道那麼濃。那種人多半有自己特別的氛圍,那般地與人無關。 她將目光收回,順手攏了攏頭髮。發梢還沾有一些涼寒的雨絲,不防的侵入掌心裡無限留戀似,那麼地不死心。 「吃過了嗎?」溫純純問。「冰箱裡還有一些蛋糕-要不要吃一點?」 「不用了,我吃飽才來的。」她搖頭。好久沒來店裡了,店裡的陳設似乎有些改變,看著教她覺得有些陌生。 「真的不用?不必跟媽客氣。要不然,等會打烊後,你跟媽回去,看你想吃什麼,媽煮消夜給你吃。你一個人住,也不開夥,都有好好吃飯嗚?」 江曼光仍然搖頭。怕打擾角落那人的安靜,放低聲音說: 「你不必擔心我總不會笨得把自己餓死吧,再說,我也不是小孩子,出口己會盯著的,不會虐待自己。」 「最好是這樣。」溫純純也放低聲,邊說邊給她一杯檸檬汁。「不過,你說歸說,好好的幹嘛突然把工作辭了?以後要怎麼辦?」 「你知道了?」她無所謂的抬起頭。 「我打電話到你公司,聽他們說的。」 「這樣啊,也好,我還在想該怎麼告訴你。」 「你還沒告訴我是為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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