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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曼光沒表示什麼,隔了兩三秒,跳下椅子,邊穿外套邊說:「我也該走了。」

  「再待一會嘛。等你茂叔來,跟我們一起回去。」

  「下次吧。」她微扯了扯嘴角,看起來像在笑。想在席茂文來之前離開。走了兩步,想起什麼,回頭說:「對了!媽,這兩天我可能會出去旅行,如果你打電話找不到我,不必擔心。」

  「旅行?怎麼這麼突然?你要去哪裡?跟誰去?什麼時候回來?」太突然了,溫純純疑慮一堆,不放心。

  「很快。」江曼光想了想,什麼也沒說。擺了擺手說:「那我走了。」

  角落那男人正收拾了東西往吧台走來,要與她擦身,她沒注意,漫不經心地轉身過去。

  「小心……」溫純純在吧台後頭緊張地呀叫起來。

  太遲了。她那樣漫不經心!無從躲避地和那人撞個滿懷。

  「啊……」那人輕呼一聲,似乎也沒提防到她的莽撞,手上的文件掉了一地,夾著的一個地中海藍的絲絨盒咕咚的滾到桌腳邊。文件夾鋒銳如刀的塑邊割擦過江。曼光的臉,在她的臉頰劃出一道血痕。

  江曼光反射的捂住臉頰,悶哼了一聲,忍不住叫痛,卻不敢叫出來,怕溫純純擔心。

  「對不起。」她忙不迭道歉,手忙腳亂地撿拾文件。一邊草草對吧台比個手勢,表示沒事。

  她把一堆文件塞給那人,跟著又蹲下去鑽進桌子底下。

  「曼光,你在做什麼?」溫純純看她做出奇怪的舉動,輕呼起來。不好意思地對那人笑了笑,柔聲道歉:「對不起,你沒事吧?這孩子就是這麼莽莽撞撞的,真是抱歉。」

  「沒關係,我自己也有不對。」那人微微頷首,像是接受了道歉,又一副不以為意。先前那望著兩發呆的落寞感完全消失不見,不留一點痕跡,全然變了一個人似,神態從容且精彩,連那雙眼也銳利幾分。

  「喏,還有這個……」在桌子底下撈了一會,江曼光抓住盒子,狼狽地站起來,交遞給那人。側身站著,將完好的那一臉頰對著吧台。盒蓋跌開了,裡頭躺著折昭生輝的鑽石戒指。

  「哇,好漂亮。」溫純純被鑽石的光芒炙了眼目,低呼了一聲,忍不住讚歎起來。

  江曼光好奇地探頭看了看,倒不太騷動,也不是很明白它的價值。她對鑽石的認識,僅止于鑲嵌在黃金或紅寶石旁,那一堆細細碎碎、看不太清楚面目的玻璃般的透明石子。可眼前那一顆好像不太一樣,感覺好像很稀有,天地唯我獨尊般的一顆獨粒鑽戒,渾圓而明亮,白金的指環、六爪鑲嵌。

  「好漂亮,要送人的嗎?」溫純純柔柔地笑著,親切地問道。那笑容也顯得沒有太懷疑。從來寶石送紅顏。

  「嗯。」那人點頭。「我下個禮拜就要結婚。」

  「真的?恭喜啊。」溫純純依然溫溫地笑著,笑得眉梢彎彎,好像銀著也沾染了一些喜氣。

  那男的只是扯個嘴角,湲有大欣喜的反應。江曼光看看那絲絨盒,擔憂起來。說:

  「結婚戒指嗎?那一定很重要嘍。剛剛盒蓋都跌開了,不知有沒有哪裡損壞?」

  「沒關係。」那男的表示沒事,隨便將盒子塞進口袋裡。

  「是嗎?那就好。」她看他一點都不興奮的樣子,絲毫沒有要結婚的喜悅。

  他無意多寒暄,會了帳!禮貌地點個頭,望了江曼光一眼,側身往門口走去。但他似乎發現什麼,回頭又看著江曼光,像是想說什麼,遲疑了一下,很輕微地,還是推開門走了出去。

  「那我也該走了。」江曼光對母親揮個手,小心地不讓受傷的半邊臉頰被瞧見。

  「曼光……」溫純純還要挽留。江曼光假裝沒聽見,快步逃了出去。

  「呼!」逃到了店外,她總算才松了一口氣,伸手摸摸臉頰。

  「好痛。」那股辣痛還沒消失,傷口腫了起來。她沾口水塗在臉上,傷口遇水,辣辣刺刺的,火燒似的痛得很不乾脆。

  她一邊叫痛一邊很不衛生地往臉頰塗口水,一邊往路口走去。路旁停滿了車子,有的還很不客氣地卡去了半條馬路,她小心地繞過一輛白色的喜美,拐到人行道,視線跟著一拐,就看到那個人。他站在路邊,像在等候什麼,又像在發呆,整個人被濃郁的夜色吞噬,被黑暗所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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