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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可是……」徐愛潘猶豫著。她信上寫的那些還不夠嗎?她告訴他她一直惦記著他,從沒有把他忘記——那樣還不夠嗎?她以為已經夠赤裸的了。

  花佑芬翻個白眼,又教訓著:「這又不是在玩猜謎遊戲,潘亞瑟也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如果你對他有什麼意思不說清楚的話,他永遠也不會知道,別以為別人一定懂你的心思;這世上的人絕大部分的智商都沒那麼高,尤其是感情這回事,一字一句說清楚比較好。說清楚了,彼此的心裡也會比較踏實,他也才會真正懂得你的心思。」

  「可是……」徐愛潘仍有猶豫。那是她最不願意面對的。「如果他對我有意,有必我說得太明白,他也應該會主動有表示吧?」心中潛抑的不安,肇因於如此吧?潘亞瑟太從容,從容得讓她看不清那背後的餘像。

  「那不一定。男人的臉皮其實也很薄的,他們也怕碰釘子。不過,這倒還在其次。有時候,他們不主動,是有其它原因。我問你,你問過潘亞瑟的『情形』了嗎?他結婚了沒有?你問他家裡的電話了嗎?」

  她問一句,徐愛潘就搖一次頭,連連地搖頭。

  「為什麼?他不肯告訴你嗎?」

  「不,我沒問,我不想問。」

  「為什麼?這很重要的,你這個傻瓜!」花佑芬替她急了。這麼重要的事不先打聽清楚怎麼行?

  徐愛潘卻只是笑。她不想問,也沒有想太多太深;她的心情還停留在昨日,只是很純粹地思念他這個人。

  「隨便你,反正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花佑芬也不再多說了,只是提醒她:「不過,你最好還是跟他把話說清楚,明白地讓他知道你的感情。這樣,不管結果怎麼樣,要笑要哭都乾脆一點。」

  這樣做,也許比較好,但……徐愛潘暗暗對自己搖頭。她實在怕,害怕那「最後的一刻」,她寧願維持現在這樣不上不下的膠著狀態。她不求結果,只希望能和潘亞瑟維持這般若遠若近的關係,一切順其自然就好,她只希望這樣。

  但,她未免太天真。她現在的情況,就好像小女孩坐在石階上,撐著下巴,在夏天裡等待春季的第一場雨。

  又浪費又美麗的期待,充滿詩意的童話。

  只是,她畢竟不再是小孩。

  「藍色的玫瑰是嗎……」吐氣一般的聲音,低回的。

  放下電話,徐楚仰身倒向寬敞舒適的座椅,將椅子向右旋轉了四十五度,面對著透明玻璃窗外燦金的天光;手指輕輕、帶著節奏性地敲打著椅把,嘴角浮掛出愉快的笑紋。

  她以為她給了他一個難題是吧?蒼藍色的玫瑰……好冷豔的一款愛情!那就是她的基調吧!像他此刻面對的那幅天空。他對她愈靠愈近,慢慢看清楚了一件什麼,關於她。她的感情燒焙著藍色的火焰,存在著高燃點,需要極大的熱,才能使她完全地燃燒。

  徐、愛、潘……他朝著無形的空氣揮劃下這三字,猶如一種祭奠的儀式,更似在張設領域的結界。

  「你果然在這裡!」冷不防一聲尋蹤的嬌笑聲響起,有人闖進這結界裡。

  徐楚不感興趣地回頭。聽聲音他就知道來的人是誰了。她還真會找,居然找到這裡來。

  「露露,你來這裡做什麼?」他收起他那好看的笑容,問得有些無可奈何。

  真不應該帶她來過這地方的,破壞他獨處的靜謐。這一刻,他開始覺得後悔。

  狡兔有三窟。所以他認為男人應該有屬於自己的空間;應該在家庭、辦公室之外,保有一個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空間。所以他在公司附近,買下了層公寓,空間不大,二十坪左右,迎面就是一大片天空。每當他需要安靜思考的時候,他就會來這個地方。像現在這種時候,他不希望有人打擾。

  「來看你啊!你都不來找我,我只好來找你。」露露穿了一襲瑪麗蓮夢露式的白洋裝,露出一大半的酥胸,風情有餘,性感十足。厚厚的油唇噙著粘膩的笑,一屁股坐在徐楚身上。

  「你還真會找,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徐楚稍稍推開她,輕輕啄了一下她的嘴。

  他一向喜歡她的肉體美,喜好她豐滿的感覺;可現在,他沒有那個心情。

  露露伸出肥嫩的臂膀勾住他,嬌嗔說:「怎麼了?這麼多天不見,你不想我嗎?你不想,我可想死你了……」她刻意降低了嗓子,模樣透出曖昧誘惑的意味。

  徐楚輕輕拿開她的手,起身走到一旁,自顧斟了一杯酒。露露跟過去,將他的酒拿開,白嫩的勾住他的脖子,豐滿的雙胸依偎著他身體輕輕摩挲著。

  「露露,」他顯得那麼無心、心不在焉的。「我還有工作要忙,不能陪你——」

  「你哪天不忙!」露露嘟了嘟嘴,紅膩肥厚的雙唇很能教人勾起衝動,升起某種欲望。

  「我真的忙。」徐楚輕輕再啄了一下她油豔泛光的紅唇,拍拍她的肥臀,輕推開她。

  「好嘛!那麼,陪我吃個飯總行吧?」露露放棄了。她本來就知道徐楚不是容易駕馭的男人。

  「改天吧!我還有一些企畫案要看,走不開。」徐楚擺出誘人的笑容,安撫她說:「今天我不能陪你,你在精品店如果有看上的東西,喜歡就買下,叫他們把賬單送到公司來。」

  「真的?」露露描得圓潤的大眼亮了起來,這才露出笑容,抱住徐楚,重重在他腮旁印下一個紅唇印。「那我就不客氣了!」

  她跟了徐楚快一年,雖然不儘然要他養,但男人如此慷慨,總是讓女人覺得窩心。

  「對了,露露——」徐楚想起什麼的問:「平常你沒有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都是怎麼過的?」

  「也沒有什麼特別的。」露露聳聳肩,奇怪他為什麼突然問這些。「還不就是上美容院,打個小牌,陪蒂蒂玩耍、替它梳毛,或者和朋友逛街聊天。」她頓一下,狐疑地看著他,試探著:「你突然問這些做什麼?是不是你外頭有別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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