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林如是 > 流水無情草自春 >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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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自私!」她不相信地看著她的衣袖。 「不然你想怎麼辦?」他聳聳肩。「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法。」說得一點也不慚愧。噁心瀟灑地走到靠窗的一個桌位,那裡坐著一位風韻十足的女郎。 真是倒楣透了!張笑豔抬手看了看衣袖,還是不相信她竟然會那麼倒楣。差勁!全世界最倒楣的事都教她給碰上了! 現在心情這麼惡劣,她實在無法對任何人有好臉色。她先躲入洗手間洗洗臉,拉拉臉皮練習微笑,然後才匆忙地出現在秦可咪他們面前。 「很抱歉!遲到這麼久。」她擺出剛剛在洗手間練習好久的,最友善的微笑。 「是夠久了!」秦可咪說,一邊將張笑豔拉下坐著。「來,幫你們介紹,這是許仁平,這是張笑豔。」 「你好。」張笑豔伸出手,停在半空中,少了一截的袖子看來特別醒目。她訥訥地縮回手。 氣氛有點尷尬。那叫許仁平的,也不知道是真靦腆還是假害羞,跟個木頭一樣,怎麼看都像個乏味的公務人員。張笑豔也懶得再開口,決定先飽餐一頓再說,反正是不用她自己花錢的。她問: 「你們點餐了嗎?」 「還沒呢!」秦可咪說:「為了等你。都快餓昏了。」 她微微笑了笑,不表示什麼。看秦可咪那麼開朗,她就放心了。若說全世界有什麼讓她不舍的事,她最不願意傷害的就是她的阿咪。從小她們就是這樣的依存關係,秦可咪是那麼柔弱,需要有人來保護。 服務生離開後,鐘立文撥了撥跑到前額的一小撮髮絲。即使是那麼不經心。還是讓張笑豔的心臟微震了一震。他微微一笑。對張笑豔說: 「豔豔,仁平是我機構裡的同事。不過他是在醫學研究組。他比較不擅於和女孩子應對,但是他為人很誠懇,很有學問。認識久了以後,你就會曉得了。」 他又轉頭對許仁平說: 「仁平,豔豔跟我們是好朋友,美麗、大方,氣質文好。現在你看到她本人,有什麼問題就自己問她吧!」 美麗?大方?氣質好?是嗎?他是這樣跟別人推銷她的嗎? 鐘立文結婚後,就一改以前他們三人在一起時的粗野,大男孩般的愛使壞,變得成熟穩重,令人陌生。有時會令張笑豔突然一下子變得不認識他,像這個時刻就是。那樣微笑的鐘立文,那樣介紹她的鐘立文,她突然一下子陌生了起來。 她靜靜地喝著水,視線越過對面的許仁平,散落在他身後的空間。 這家紅磨坊,名字取得真不好,不知怎地,總令她不斷聯想到裸胸的侍女和法國麵包。還有一室迷蒙的煙霧以及各處名不見經傳的落拓藝術家。 許仁平乾咳了一聲,清了清喉嚨。她把視線收回來,看著他要說什麼。 他拿起桌上的開水,掩飾什麼似地,喝了一口,然後放下杯子,推了推眼鏡說: 「很高興今天能夠認識你,張小姐。立文常常跟我提起你,感覺上好像已經認識你很久了。百聞不如一見,張小姐果然和立文描述的一樣美麗。」 鐘立文朗聲笑了,拍拍許仁平的肩膀說: 「怎麼樣?仁平,我沒說錯吧?豔豔的確值得誇口!」說著仰頭咕嚕地喝了一大口酒。 許仁平文乾笑了兩聲,鐘立文文朝地敬了一杯酒。張笑豔看了看秦可咪,秦可咪則注視著她的丈夫。 氣氛消融以後,話題就揭開了。那個許仁平,剛開始還讓人以為他木訥羞澀,靦腆老實,其實滿健談的。他不斷問張笑豔一些問題,比如在那裡念書?有什麼興趣?喜歡些什麼?平常都做些什麼活動?還有,講一些關於他自己雜七雜八的事。三十歲人了,從事醫學研究;有一個姐姐,一個弟弟;喜歡爬山、打球,偶爾開車兜兜風;沒事時也跟三五好友一起唱唱卡拉0K,看看電影,品酒小酌一番…… 張笑豔悶悶地聽著,悶悶地笑著,悶悶地吃著。等會回家一定消化不良,她得記得買罐胃藥。 「……所以,你們兩個就這樣讓人轟出來了?」秦可咪的笑聲驀地在身邊響起,張笑豔一愣,不曉得他們在說什麼。 他們三個談得可真起勁。她靜靜地看著,聽著,吃著,覺得很無趣,眼光越過幢幢的燭影,四處飄忽。窗邊桌台,有張詞人厭的面容,舉著酒杯,邪惡地笑敬她。 是那個傢伙!那個跟她搶計程車,還毀掉她一隻袖子的混蛋!她竟然忘了他也進來這家「紅磨坊」了!他不知說了什麼,他對面那個女郎笑得花枝亂顫。 張笑豔別過臉,低聲誼咒,今天真是倒楣透了! 「豔豔!豔豔!」秦可咪在叫她。 「啊?……」她回過神來,抱歉地笑了笑。 燭光下,秦可咪神采光豔動人,亮得跟搪瓷一樣。 「你們的戲排得怎麼樣了?」秦可咪問她,然後對男士們解釋道:「豔豔是戲劇社的台柱,他們社團這次春季公演,她是當然的主角人選。」 「那你呢?你是那個社團的台柱?」許仁平自以為幽默地問了一句。 秦可咪嬌笑著回說: 「我?哎呀!我不行!我是『回家社』的社長。」 三個人都哈哈大笑起來,張笑豔只好他陪著乾笑幾聲。 「啊,真巧!你們也來這裡!」有個男性、充滿邪魅,讓張笑豔咬牙切齒的聲音。自她身後響起。 「趙邦慕!」鐘立文說道:「你也來了?什麼時候到的?真巧!」 「來一會了!」叫趙邦慕的傢伙回答說:「約個朋友在這裡。這位是尊夫人吧?」 「啊!我來介紹!」鐘立文客客氣氣的:「這位是我太太,仁平你也認識的,這位是張笑豔小姐。」 聽鐘立文這樣說。他和許仁平及趙邦慕三人都是認識的。不知是什麼關係!同事嗎?不可能!張笑豔暗自搖頭,那傢伙邪門得要命,調調一點也不像學術研究機構裡尖端研究員的嚴肅智慧形象。 趙邦慕很紳士風度地和秦可咪握手寒暄,轉到張笑豔時,她無可奈何地轉身過去。仗著背對著秦可咪他們,她狠狠地瞪了趙邦慕一眼。他反倒笑了,執起她的手,洋派地在上頭輕印一吻,揚聲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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