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林如是 > 流水無情草自春 > |
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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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也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種苦——想愛又不敢愛!明明是思念又不敢思念;還要硬生生地將他的身影從腦海中剝離,連聲音都不敢去奢望…… 為什麼?她為什麼要這麼苦?有時她忍不住會這麼問自己。 因為他是秦可咪的丈夫,而秦可咪是她從小就一直想保護,最不願意她受委屈、受傷害的人。 有時,她也會為自己這種犧牲的精神感到可歌可泣!為自己覺得悲哀。可是每想到秦可咪那張柔弱悽楚、哀聲哭泣的惹憐的臉,她就無法不為她感到心軟,感到不忍心…… 總之,只要是為了秦可咪好,只要能讓秦可咪感到幸福快樂,她都不惜委屈自己,犧牲自己。然而現在,她已經窮得三餐不繼了,卻不知道為什麼,她一直極不想去求秦可咪幫忙…… 所以,情況就變成現在這樣了。她父母和她斷絕一切關係,除非她答應婚事。 而這本來應該是很熱鬧的週末假期,她張笑豔卻一臉苦惱地幹瞪著前座同學的後腦勺。在那裡哀聲文歎氣。 「張笑豔在嗎?」 鐘響後,老教授的腳步才剛踏出去教室,阿祥就一陣風似地掃進來。 「哈哈,張豔,總算讓我逮到了!」他很興舊地扶著張笑豔的課桌,彎著腰,低頭在張笑豔臉旁怪叫著。「你這幾天躲到那裡去了?一直找不到你的人。從公演結束後你就搞丟了,連社團也不來!說,你這是什麼意思?幽靈社員也不是這麼神出鬼沒的!」 張笑豔隨便瞥了他一眼,搖搖頭不理他,突然又像發現新大陸似地,含著希望問他: 「你身上有多少錢?」 「幹什麼?」阿祥疑心立起。 「借我伍仟塊,我現在是山窮水盡了。」張笑豔手一攤,兩袖清風吹迎人。 阿祥無聊地笑幾聲,說: 「怎麼?被你老爸老媽斷糧了?」 「囉嗦!你借是不借?」 「借,當然借!您大人開口,小的怎敢不照辦?」阿祥嘻皮笑臉地玩笑開夠了。才恢復正經地說:「不過我身上沒那麼多錢,後天你來社裡,我湊一湊給你,順便討論——」 「唉!」張笑豔長長一聲歎息蓋住了阿祥的話。「只怕遠水救不了近火。這兩天我就得付房租,還有水電費、電話費、瓦斯費……我的天!」 「沒那麼嚴重的。不要把問題想得那麼困難複雜,了不起你搬來跟我一道住算了,什麼問題都沒了!」 「少跟我開玩笑!我都快煩死了,你還有心情在那裡嘻皮笑——」 小童匆忙地進來,打斷了張笑豔的話。 「有沒有看見丁希蕊?」他問。 「沒有,怎麼了?」 「她……唉!」小童歎了一聲,坐下來。 「又吵架了?」阿祥問。 小童沒有吭聲,不過臉上的表情已說明了一切。 阿祥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 「她最近情緒很不穩定,」小童說:「每次見面就是跟我吵,我都快被她搞得神經衰弱了。真不懂,她到底在疑心什麼?這樣吵,她自己難道不感到痛苦嗎?」 「是啊!女人最容易疑神疑鬼,嫉妒心又特別重。誰叫你倒楣,交了個醋醰子兼猜忌神當女朋友。」阿祥滿嘴牢騷,待看到了張笑豔,才突然醒悟她也是「女人」,連忙陪笑說:「張豔,我這可不是指你,你不一樣。我是說,你不是普通的女人,沒有那種要不得的毛病。」 張笑豔卻沒有將那些話放在心上。她自己的事已經夠她煩的了,她實在沒有多餘的心力去關心別人的愛情瑣事。 「對了,小童,你身上有多少票子?」阿祥揉了下鼻子問。 「二張。幹嘛?」 「救濟張豔一張吧!她被他老頭斷糧,就快露宿街頭了。」 阿祥講話素來愛誇張,玩笑的成份混得事實真真假假的,即使再嚴重的事,那嚴重性也被削弱了好幾分。幸好,總還讓人聽得出事實的真相。 小童掏出身上的錢,全部遞給張笑豔。張笑豔正猶豫著要不要接下,丁希蕊突然冒出來,一把將錢搶過去,陰聲說: 「還說你跟她沒有關係!這是什麼?連錢都要送給她了。」她逼向張笑豔,把錢丟在她臉上。「還有你!你跟小童上床了對吧?你一次賣多少?你的功夫一定很好,小童被你迷得死死的——」她突然歇斯底里大喊起來:「你這個狐狸精,不要臉的東西!賤!你要賣到別的地方去賣,不要搶我的男朋友……」 丁希蕊尖聲叫嚷。扯住了張笑豔的頭髮。尚留在教室裡聊天休息的同學,聽見她的話,有意無意地瞟了張笑豔幾眼,又紛紛裝作沒事人模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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