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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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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小子!跑到那裡去了?急死我了!」大銘社長上去就是一拳。 小童微笑沒有表示什麼。導演在前頭吆喝著,比要上場的人還緊張。 「張豔,小童,準備了!」前頭玫子在喊。 張笑豔抬頭,不經意和小童的女朋友眼光相對。她試著想笑,對方卻面無表情地將臉別過去。 她知道她的立場很為難,可是,這是演戲啊!她又能怎麼樣? 趙邦慕陰魂不散,在她最忙的時間又出現了,走到她面前,當著大夥的面,陰險地親吻她的臉頰,親匿地說: 「好好加油!寶豔,我在台下看著你。」 陰險!張笑豔眉頭一皺,氣透了他這種混淆視聽的卑鄙手段。她推抵住他欺來的身體,低聲說: 「你這個人實在卑鄙!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跟我過不去?」 「不可以!」趙邦慕不做不休,索性將張笑豔攔腰抱住:「你忘了我說過的話了?不將你變成我的人,我是不會罷手的!」 「你……」張笑豔掙扎著想把他的手甩掉。 「我?我怎麼樣?你想把事情擴大嗎?請便!那還是我所想的!」趙邦慕故意將她摟得更緊,以威脅的口吻漫不在乎地說著。 「放開我!」張笑豔小聲地說,她當然不會傻到鬧得人盡皆知,自掘墳墓。 趙邦慕露出得意的詭笑,又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才放開她,從容瀟灑地走出去。 雖然沒有人露出好奇的表情,她還是裝作沒事人一樣,靜靜梳理著頭髮,以掩飾心中的不安。 過不久,玫子在前頭喊道:「張豔,小童,上場嘍!」 張笑豔走出去,小童站在門口,攔住她,拍拍她的肩膀,給她一臉溫暖的鼓勵。 「加油了!」他說。 她閉上眼睛,微傾著頭,嘴角露出上揚的弧度,也不算是笑,有種悲傷落寞及疲累倦怠沉潛著。小童跟在她身後,攬住了她的肩膀,她靠在他的胸膛,就這樣一起出場,揭開「明月照溝渠」的序幕。 戲劇真是很有魅力的東西,很有傳染力。氣氛是這樣的好,舞臺、佈景、燈光是這樣柔美,故事文是這樣哀怨動人。不僅舞臺上的人全都和角色融成一體——不管是流淚、歡笑、快樂、悲哀、嫉妒、憤怒——全都是自己經驗、心情的再現;舞臺下的觀眾,也全都融入了這悲傷的氣氛中,隨著劇情的發展起伏,或欣歡、或哭泣、或歎息、或悲傷而渾然忘我,忘了這一切只是戲。 終場,燈光漸暗,簾幕緩緩地垂下,海潮聲卻響自八荒九垓。全場爆出熱烈的掌聲,久久不息。全體演員上臺謝幕,掌聲像炮竹一般,爆裂個不停。 不斷有人上臺獻花,鎂光燈閃個不停。他們像銀仙子一般被團團圍簇在一片花海中。 秦可咪、鐘立文,以及許仁平也都上臺恭喜張笑豔演出成功。秦可咪將花遞給她,熱烈地擁抱著她,又在她臉上重重一吻,印上鮮亮殷紅的唇印,並且像小孩一樣,開心地叫嚷著: 「哇!真是太棒了!豔豔,你演得好感人,好淒美,讓人看得好感動!我都哭了呢!」 鐘立文站在一旁微笑不語,倒是許仁平,他也買了一大束紅豔的花朵,讚美張笑豔精湛的演技。 「謝謝。」張笑豔接過花。 「你趕快收拾收拾,今晚我們四個好好慶祝一番。」秦可咪又笑著說。 「那可不行!」她還來不及回答秦可咪,一束晶亮發光的滿天星簇擁著紫紅的「驚豔」,橫在她和秦可咪之間。趙邦慕霸氣十足地將她擁在懷裡,黑眸一閃。挑釁地對著鐘立文和許仁平說:「她今晚得跟我在一起,抱歉了!」 她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擾亂了鎮靜,呆站在那裡,像被邪魔作弄一般不可動彈。 鐘立文又跨前一步,將她從趙邦慕的懷裡,拉到他的身側,極力地隱忍著憤怒的語氣說: 「趙邦慕,你太囂張了!」 「是嗎?」趙邦慕劍眉一揚,正待發唇相譏,看了秦可咪一眼,又忍了下來。 他走到張笑豔面前,旁若無人,看著她說: 「寶豔,你真的要和那小子在一起嗎?」 她看看鐘立文,又看看秦可咪,再轉向許仁平,複而回轉到趙邦慕身上。鐘立文的眼神燃燒著憤怒的炙焰,秦可咪臉色蒼白,在燈光映射下,更加面無血色;許仁平以忿懟眼神瞪著趙邦慕,趙邦慕卻以少有的認真表情看著張笑豔,眼裡狂燒著一種她不知名的火焰。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張笑豔的目光在四人之間遊移著,開始瑟縮不安退卻起來。她緩緩搖頭,緩綠退卻。正當情緒即將爆發之際,有人從背後握住了她的手臂。 「張豔!」大銘社長捉住她說:「你還在這裡啊!你沒忘了吧?到我家聚會,順便檢討今晚的演出!大家都在等你——你怎麼了?」 「沒什麼!我們走吧!」她搖頭,突然覺得好累,不想再招呼任何人。 「等等!我也去……」趙邦慕上前說:「聚會完,總得有人送你回家吧!」 她冷冷地看他一眼說:「不用了!社長會送我回去。」 她不再理會他們,甚至連秦可咪她也忽略了,轉身跟著大銘社長一起離開。可是她是那麼的累,虛弱地直要站不住。大銘社長什麼也沒多問,友愛地將手伸出,她感激地對他一笑,靠著他的臂膀,緩緩地走著。 「沒想到你的臂膀這麼溫暖。」她微弱地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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