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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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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子張豔可慘了!惹上那個醋醰子!」 「噓!小聲點!」玫子作勢叫小杜噤聲,張笑豔早走近說: 「別噓了!我都聽見了。」 「嘿嘿!我們剛剛說的。全屬虛構,你別放在心上!」玫子立刻堆起滿臉教人看了放心的微笑。 「但願如此!」張笑豔大氣一歎,攻子看情勢不對,拉著小杜趕緊閃到一旁。 但願不要出什麼差錯才好!她已經夠煩了,實在不希望再發生什麼額外的糾紛…… 「想什麼?」大銘社長走過來問道。 「沒什麼。」她微微一笑。門口又有人喊著: 「張豔外找!」 她跑出去,看是鐘立文,詫異地問: 「阿咪呢?」 「阿咪有事先回去,吩咐我過來看看,接你回家一起吃晚飯。」 「啊!謝謝!」她說:「不過不行!今晚要做最後一次彩排,排完戲大概就很晚了。你先回去吧!跟阿咪說我不能過去,還有……」她轉身從袋子裡取出劇情簡介塞給鐘立文:「千萬記得,不要讓阿咪來看公演,記得!晚安!」 然後她跑回舞臺。不一會,又有人叫她說「外找」。 她出去,鐘立文還沒走。他拍拍身旁的座位叫她坐下。 「我剛剛打電話回去,告訴阿咪不回去吃飯了。」他側著臉。微笑地看著張笑豔說:「我在這裡陪你排完戲,再送你回家。」 「不!你不要看!」張笑豔舉手亂搖,不希望鐘立文看見待會的排練。 「放心!」他圍著她的肩膀,搖搖劇情簡介的小冊子說:「阿咪不會怎麼樣的!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豔豔,我……這駒戲多麼巧啊!我……豔豔……真的很抱歉……」 鐘立文心疼地擁著張笑豔,臉龐貼著她的面頰。她的心一顫,微微地想落淚。 「討厭!怎麼說這種傷感的話!」張笑豔湧上滿頰的笑容,藉著說話的轉姿,離開鐘立文疼憐的撫觸。 七點。裡頭適時在喊人了。她探頭望一眼,縮回眼光,又是一笑: 「我得進去了,快開始排演了,待會見!」 他點頭無言,目送她進去。 雖然明知他在台下看著,可是為了大家努力的心血,張笑豔拼命摒除自己的心情,全神投入在劇情中。她很專心地演著,完全地溶入角色,每一幕、每一個場景她都投注全部的心神,靈與欲的交纏,她演來更是內斂自然。 小童也不愧是最好的對手。情的掙扎,欲的渴求,他詮釋得那樣逼真,那樣扣人心扉,賺人熱淚。她在他的帶領下,忘掉一切;他的身影,他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完全罩住了她的眼波。兩人的呼吸、動作更是配合得完美無缺。天衣無縫。 那場戲終於來了,全場屏氣凝神,鴉雀無聲。 舞臺上,只聽見小童的喘息聲,和她的掙扎、恐懼,卻又充滿思慕眷戀的心跳聲。汗珠從他們身上每個細胞泛聚而出,小童的唇,從她的肩頸臉頰熱燙到唇齒眉目之間。然後,汗珠一滴一滴地被凝重的氣氛蒸發掉,碧紅披著黑紗的暗影從她的眼前晃掠而過。小童的頭埋在她的背脊中,而她匐葡在地,伸出手想抓住飄掠而過的黑紗一角…… 然後,燈光暗下來,她埋首伏在地上。緊接著,強燈由舞臺後方打在簾幕上,透映出小童和碧紅的身影,音樂聲激情澎遊,暗示著兩人在黑暗中的歡媾。 然後場景一轉,碧紅向她哭訴那一夜的鬼迷心竅。她面對著觀眾席,仰頭閉目,兩行清淚無聲地滑落下來。燈光,慢慢、漸漸地消弱下去…… 接著,是明月海天的景致。浪潮聲不斷地自四面八方滲透而出,簾幕波動,在清冷的月光下,恰似波濤洶湧。 她慢慢走向海潮裡,遠處是一輪明月。月光將她籠罩包圍,慢慢地,她消逝在簾幕裡……燈光明滅不定,忽閃忽溺;潮聲不停,從四面八方而來……然後消沉……燈,暗了下來…… 「太棒了!」 阿祥首先大叫,沖上舞臺。所有演出、幕後工作的社員,團團圍住了他們。 「真是太……太棒了!」導演笑咧了嘴。「完全發揮得淋漓盡致!保持這樣的水準,後天鐵定叫人刮目相看!」 大銘社長跟著拍拍他們的肩膀說: 「加油啊,各位!你們實在演得太好了!繼續加油,公演這一個星期,讓大家眼睛一亮!」 氣氛很熱烈,所有的人都笑得好高興。突然有人小聲說: 「小童,你女朋友……」 小童跳下臺,跑向他女朋友。張笑豔抬起頭,看著觀眾席,小童的女朋友哭得好傷心,小童正低聲安慰她,她卻賭著氣一直不肯理他,情況看起來好像很複雜。 她將眼光調向鐘立文,他已經不在席位上了。 「張豔。外找!」有人喊她。 她急忙跳下舞臺跑出去,迎面一束花叢蒙住了她的臉。 「一束花聊表心意,你演得真是好得沒話說!」 這聲音——張笑豔抬起頭——趙邦慕! 「怎麼是你?!」她四處張望,看不到鐘立文的蹤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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