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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昏迷了兩天?那些時冷時熱,處在冰冷火熱交熬中的感覺原來都是病魔的緣故。

  楊冷青怔怔地看著我,緊緊握住我的手,激動地吻了又吻。他的吻觸好熱,傳達著他深厚真摯的感情。

  「太好了,你沒事!醫生說倘若遲了一步,就有轉成肺炎的危險。這兩天你高燒昏迷不醒,我真的好擔心,怕你會離開我……」

  看著他憔悴的臉、擔心的表情,我覺得又感動又不捨。他對我的情是如此深厚,但偏偏造化如此弄人,我們相愛,卻成了罪過。

  「對不起,害你擔心了。」我伸手想觸摸他的臉,卻覺得非常吃力,他握住我的手移到他臉龐。「謝謝你,一直在身旁照顧我。」

  我微微喘氣。高燒剛退,我覺得身體非常虛弱。

  「別想太多,好好休息,我會一直在這裡陪你。」

  我對他微微一笑,覺得很疲倦,輕輕閉上眼休息,就那樣握著他的手睡著了。

  再次醒來後,第一眼看到的仍是楊冷青深情的臉,我的手還握著他的手,他一直沒有睡,在我身旁守護著。

  「你回去休息吧,我沒有關係了。」睡了一覺,我覺得精神好多了。

  「我不累。」

  「我真的沒有關係了,這裡有護士照顧,你不必擔心我,回去好好休息。」

  「我真的不累。」

  「別騙我,你的臉色很憔悴,一定好幾天沒好好睡過覺了。看你這樣,我心裡很難過,覺得很對不起你……」

  「傻瓜!照顧你是我的責任,你何必這麼自責!」楊冷青輕輕拂開我散曳的髮絲,動作很輕,很溫柔。

  「回去好好休息,好嗎?」我央求著。

  他凝息看著我,低頭輕輕親吻我的唇說:

  「好,我什麼都聽你的。」

  目送他離開後,疲倦又襲上心頭,我閉上眼,很快又沉沉睡著。

  我在醫院又斷續待了兩天才離開。古志誠來看我很多次,在我高燒昏迷的時候,他跟楊冷青一直在一旁照顧我。他們兩人一直沒在我面前提美花的事,我也沒提,不想辜負他們的一片心意。

  可是深深的愧疚和罪惡感一直埋在我心中。美花一天不原諒我,我一天也無法從這種罪惡感和自責中解脫。

  古志誠也許是看出我的心思,語重心長地對我說:

  「七月,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好好珍惜眼前的幸福。冷青真的很愛你,你昏迷那兩天,他幾乎是不眠不休地照顧你,直到你醒來了,他還是不放心。其實,他背負了很多的指責,默默承受許多的痛苦,但他不說,一心只想保護你。你發生這種事,他比誰都難過。聽我說,感情的事沒有必然的定奪,誰負心、誰背叛,即使連當事者往往也沒有資格去說。冷青保持沉默,那是他一貫的溫柔,我想,關於他感情的投向,其實美花也許早就明白,只是不願去認清事實,也不願承認。」

  我從未設身處地去想過楊冷青的立場,總以為我們犯下了錯,傷害美花,受罪是應該。古志誠這時提起,我才深深感到自己太殘暴,為了自己的心情,而深深傷害了楊冷青的溫柔。

  「我明白了,謝謝你,志誠。」我說。

  門這時打開了,楊冷青提了兩籃竹編的寵物籠進來。他將籠籃打開,太保和波斯立刻跳出來。

  「累慘了,這兩個傢夥又皮又不合作,一路叫個不停,還企圖脫逃,就怕我愉愉賣了它們!」

  因為剛出院,我身體尚未完全復原,還很虛弱,楊冷青擔心我一個人住在半山腰違章建築乏人照顧,所以我暫時搬來借住他的地方,連同太保、波斯也一起搬過來。

  「太保,波斯!」太保和波斯跳出牢籠,立刻圍著我,親熱地搖甩尾巴撒嬌。我親親它們,微笑說:「想我嗎?我也好想你們。我不在的時候乖不乖?有沒有好好聽話?太保,你有沒有闖禍?波斯,你有沒有好好看著太保?我知道你們很擔心我,我現在沒事了!」

  「七月,你對它們說了一大堆,它們聽得懂嗎?」古志誠微笑說:「別太興奮,你才剛出院,還必須好好休息。」

  「算了吧,志誠,她不會聽的。七月對她這兩隻寶貝貓比對我還好,她可以不跟我講話,卻不能不和她的寶貝貓聊天。就因為她這麼寵它們,那只流氓貓才會那麼無法無天。」

  「流氓貓?」

  「就是太保啦!名副其實,總讓我恨得牙癢癢的!」

  古志誠笑起來,逗逗太保,然後說:

  「我記得你一向不喜歡貓,七月偏偏愛貓如命,想來你是在劫難逃。」他開了句玩笑,收住笑說:「我該走了,明天再來看你們。七月,好好休息,別太勉強,有什麼事讓冷青去做就好。」

  「嗯,再見。」

  偌大的房子只剩下我和楊冷青。他凝視我片刻,輕輕擁住我說:

  「答應我,不要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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