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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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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已經完了。你還不明白嗎?還來找我做甚麼?」 卓晉生依然一臉冷淡的表情,甚至摻了一些嫌惡。 鄭曼麗不放棄,黏黏軟軟地又勾搭上他頸子。 「別這樣嘛,阿晉。」她拉住他的手,半撒嬌半求和。「我知道那件事是我不對,惹得你生氣。人家知道錯了嘛!所以特地來向你道歉,你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好嗎?我們已經一個多月沒見面了,我好想你!難道你一點都不想我嗎?」 「你現在再說這些有甚麼用?我剛剛說過,我跟你已經完了!」卓晉生甩開她的手,態度絲毫不軟化。 如果不是這個女人「見異思遷」,他也不會找上沙昔非。他受夠了這些虛榮現實拜金的女人,受夠了這些美貌性感卻目光短淺、一頭豬腦袋的女人。 但話說回來,那個沙昔非比較起來,其實也好不到哪裡去,甚至連美貌性感都談不上,而且更沒高雅氣質。為甚麼他竟反而能容忍?同樣的現實崇物拜金,為甚麼他受夠了這些至少稱得上時髦優雅美麗又有風情的女人,卻能不在乎沙昔非的粗俗? 這實在是吊詭,又耐人尋味。沙昔非渾身是缺陷,充滿不諧調,又教人垢病地粗俗現實——她連愛情都可以拿來當貨品賣,談情說愛有斤兩價碼;偏偏為甚麼他卻可以容忍? 「阿晉,你別對我這樣嘛!人家好不容易才來看你!那件事,我承認我錯了嘛!我跟你道歉——對不起!你不要再生氣了。」 鄭曼麗用一種天真俏憨的表情無辜地瞅著卓晉生,全身的姿態都在撒嬌,鍥而不捨地糾纏;卓晉生被纏得越發顯得不耐煩,蹙著眉,一點都不為所動。 卓老太沉著臉,態度一直很凝重,似乎心有所數,沉著地不說話,但從她陰晴不分的表倩窺探不出甚麼,抿得薄成一條線的嘴唇也未曾洩露出甚麼。 卓英生和卓瑤對眼前的一切都感疑惑納悶,幾次相視,眼神多有詢問;兩人看看卓老太,又看看卓晉生和鄭曼麗。卓老太一直沒再開口,他們也不知她打算怎麼做。這個鄭曼麗出現得很突然,帶給他們的感受也很突然。 「大哥,你跟這位鄭小姐究竟是甚麼關係?」兩張齊望著卓晉生。照情形看來,卓晉生與鄭曼麗的交情和關係可能匪淺。鄭曼麗那個妖媚的勾纏,實在讓人無法忽視。 卓晉生鎖眉蹙額,表情很是不情願,淡淡掃了卓英生一眼,似乎嫌他多事。他跟這個女人早就沒瓜葛了,再提那過了時效的事,算甚麼! 「你就是英生吧?」鄭曼麗搶上前,親熱地挽住卓晉生,堆起笑險說:「我常聽阿晉提起你。我叫鄭曼麗,你叫我曼麗就可以。我跟阿晉訂了婚,可就是你未來的大嫂!」 「大嫂?」卓英先被弄糊塗了。這個叫鄭曼麗的女人一再自稱是大哥的未婚妻,態度又表現得那麼親匿;那麼,沙昔非呢?她又是甚麼? 他不禁朝卓晉生看去,滿臉的困惑。 卓瑤臉色微微變僵,掛著不該的不自在。鄭曼麗或沙昔非也好,不管誰說誰是卓晉生的未婚妻,對她來說,總有那麼些女人和卓晉生有了瓜葛,他的眼裡、心裡,再也不會像他們小時,一直只有她一個人存在。 「你們不相信?喏!看吧!這是阿晉送給我的訂婚戒指。」像是要證明她的話不假,鄭曼麗伸出左手晃了晃,漾出璨虹的鑽石光芒。 卓晉生卻很不客氣地甩脫她的手,板著臉說:「曼麗,你來這裡究竟想幹甚麼?我跟你早就完了,早已經毫不相干。」 早幾個月前,他對鄭曼麗這種漂亮豐滿性感的女人,的確還有幾分著迷。女人除了身材好,還要貌美有情調;鄭曼麗不乏風情,而且性感撩人,一一皆符合他的要求,他也就對她無可無不可,談情說愛起來。 養女人就跟養情婦一樣,索取她的溫柔甜語,然後喂飽她華服珠寶和鈔票。 他跟鄭曼麗的關係,就像其他男人跟其他女人的關係。以愛情為名目,表像兩相偎依,骨子裡卻其實不過是種「供需」的關係——一個索取溫柔甜蜜;一個以此交換饋贈戰利品。愛情放在顯微鏡下,就是這樣赤裸現實無遮掩的醜陋面態;但常常,它覆蓋以浪漫美麗的外衣。 這世界崇物拜金的女人實在太多了,以致於使得愛情的面目變得扭曲,古老愛情的存在,成了一種形上的心情,似乎遙不可及。 嚴格地說,他多少還是喜歡鄭曼麗的;她風情撩人,是個吸引人的女人。所以當他為了逃避卓老太的逼婚安排,考慮找個人訂婚搪塞時,他將在他周圍的女人過濾了一遍,然後選擇了鄭曼麗。 誰知,當他想乾脆結婚好斷了卓老太的追纏時,鄭曼麗探知他無意繼承家產而表明放棄,竟卻在公證的前一刻,失約拋下他,才促使他找上沙昔非。 對於鄭曼麗的「變心」,他倒是不覺得怎麼樣,她約莫是以為他放棄繼承便失去「身價」;他氣的是她亂了他的計劃。 因為,他對鄭曼麗這種漂亮性感的女人雖有幾分著迷,本能的被吸引,泰半還是緣於一種生物性與生欲望的關係。所謂喜歡。還是有精神的階級層次差別的。愛情對他,原該是可有可無,那麼一點一點的。 「當時你只是一時生氣才隨口說說的,對吧?其實你心裡並沒有那個意思。我知道,你還是喜歡我的!」鄭曼麗撒嬌不依,伸出發散鑽石光芒的纖柔玉指,照顯卓晉生對她愛的證據。 她是有備而來的;要以最嬌柔的女人氣軟化卓晉生冷固的拒絕排斥。 棄卓晉生他去不久後,她就後悔了。卓晉生是個非常有個性魅力的男人,他身上散發的,不是那種俊美秀逸、公子哥兒的中性脂粉氣,而是個性化獨特的氣宇,只是,他固執要放棄繼承家產,成了窮光蛋,就算再有千萬般好,也無濟於事。男人一窮,就跟禿子矮子沒兩樣,完全失去魅力風采;為了她自己好,不得不放棄他另做打算。 然而,總是人算不如天算。離開卓晉生後,她才輾轉得知,卓晉生名下有一家珠寶公司,她知道他出身地方世家,想當然耳以為他的一切都從家族而來,剪斷家族的臍帶便一無所有,卻沒想到,事情還有那樣的變化。卓晉生並不是喜歡炫耀錢財的人,她從未聽他提過自己的事業,所以,得知那件事後,她著實懊惱不堪,立刻打定主意回頭找他,不惜放下一切的身份爭取他回心轉意。 「阿晉。」卓晉生是慷慨的,即使分手他還是讓她留著價值不菲的鑽戒。或許,還對她依有留戀。她上前又挽住他:「人家都跟你道歉了,你就不要再生氣了嘛!我保證,以後我絕不再隨便任性,也不再跟你開那種玩笑,不管你說甚麼,我一定都聽你的。你知道我是最愛你的……」 她將中途「變心」的事淡化為玩笑,作狀地舉手為誓。 卓晉生還是給她一臉平板,甚至不耐煩的表情。 這些話如果早兩三個月前對他說,他或許會就此沉迷下去;儘管愛情無精義,也甘心被縛在密網裡。他會以為,反正那就是愛情一種形貌的情調,一種親密的打情罵俏。但現在,動物性的本能之外,他被另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牽繫著,若有似無隱約地捆繞住他,而這捆繞的另一頭,晃晃地也捆繞住那沙昔非,將她分派進他的空間裡頭。 感覺是一種抽象與假想;他們在這假想之內扮演著相戀的角色。他對沙昔非的印象愈來愈深刻明顯,愈有種難以言喻,心田內外逐漸地在被她的影音污染,失去免疫地感染上對她的不能自禁。 那是一種病,而沙昔非便是散播的那細菌,閃爍在他心田的那一點一點,干擾他所有的情緒與思維。 「大哥,這到底怎麼回事?」卓英生忍不住疑惑,問道:「你跟這位鄭小姐真的有婚約?那跟阿非又是怎麼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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