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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高陽湖皺眉推開她,起身走到桌前。整個身體仍存留著适才那俯靠的溫度。那是朱鎖鎖體觸的溫度,企圖滾燙他的高溫。

  "我忘了。不過,還不夠久到來得及吻你就是了。"朱鎖鎖一派漫不在乎的模樣。

  高陽湖慣常地皺眉,瞪她一眼,在畫桌前坐下,著手整理桌子,用著趕人的不客氣與粗糙口吻說:

  "你有什麼事?快說!我很忙的!"

  "電話。"朱鎖鎖跟著走到桌前,腳尖一踮,隨便就坐在桌上,也不管上頭一堆凹凸不平的紙張和書籍堆著。"我敲門敲了半天,一直沒回應,所以就進來了。"

  "是嗎?這麼說,倒麻煩你了,多謝啊!"高陽湖眉頭鎖得更緊。她那樣放肆隨便,他應該警告她下來的。他一向不准別人碰他桌上的東西,就連忠叔也不許,更別說像她這樣放肆地把他重要的書籍和研究資料坐在底下。但他儘管皺眉,卻依然任由她放肆撒野。

  朱鎖鎖張揚笑起來,笑得野性。

  "不客氣。"也不正身探向他,怪腔調說:"你不接嗎?那可是你魏美人打來的熱線!"

  高陽湖眉頭重重又是一皺。朱鎖鎖好像是存心來惹他的。

  "不勞你操心。"他白她一眼,沒好氣。"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就出去。我很忙!"

  "你在忙什麼?我可以幫忙——"

  朱鎖鎖完全把他的話當耳邊風,身體歪近他,湊興似的想看他到底在寫什麼!懸在半空的雙腳一邊且不安分地交替搖晃,幾次掃過他臂膀。他耐住氣,望了一下,這才發現,她竟然是赤著腳。

  如此猛然,讓他思想起那個下雨的夜晚,她握著他的腳踝時,由她冰冷的雙手透過他腳踝傳進他心坎的那涼寒。

  "你——"他勉強避開她的靠近。"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還有——別坐在我的書桌上——"

  "你這是在命令我嗎?"

  她大眼對著他,提起裙擺,輕輕一甩,隨著裙擺紅雲似地飄揚,伸腿踢向他,然後抬起赤裸的腳,挑釁地點踏著他的胸膛。

  "不行!"她輕聲吐出來,笑得極野。

  高陽湖望著擱踏在他胸膛上的裸足,又望望她那一臉挑釁野性的笑,沒來由一股不禁,伸手抓住她的腳踝。

  一股冰涼的感覺,立刻由他的手竄進他心田。

  他抬頭看她,她也望著他。眸裡沒有話,只是一些密密麻麻。

  他將手往前移觸至她的小腿,她仍然沒有動,只是看著他。他感覺仿佛全身都感染到了她裸足傳來的冰冷。

  "下來吧!"他起身環住她的腰,將她從桌上抱下來。"我最討厭別人碰我桌上的東西,你也不能例外。"

  "哦?那麼,誰才是特別的?魏丹華?還是葉岑惠?"

  她真的是存心來惹他的嗎?高陽湖才剛轉柔的眉眼又糾結起來,恨恨地瞪著朱鎖鎖。

  "你鬧得還不夠嗎?"他心情又開始不好了。

  "你老是要趕我走,我就這麼惹你討厭嗎?"朱鎖鎖反問為答,乾脆坐在氈上,仰著頭幽怨地看他,恍有一種天真之外的無辜。

  "你到底想怎麼樣?"高陽湖無奈地反問。

  朱鎖鎖以手支著下巴,手指輕輕拍點著臉頰,似乎在思索什麼。一晃眼,露出了那要笑不笑的神態。

  "我想要你。"她說得很認真,又像是在開玩笑。

  高陽湖猛然愣住。感覺被耍弄了似,生氣地說:

  "不要再胡鬧了!"

  "你看看我!我的樣子像是在胡鬧嗎?"從一開始,她就要他,一直在勾引他,難道他不知道嗎?"在酒吧裡,我說的那些話,難道你都忘了嗎?"

  誰會把在那種地方說的話當真啊?!這個小魔女,根本是存心捉弄他!

  "你以為我會笨到相信那些話嗎?"高陽湖氣得差點口吃。"你會去相信一個酒吧裡素昧平生的男人說的話嗎?談什麼他喜歡你,要照顧你一輩子什麼的?"

  "當然相信——如果,那個男人是你。"朱鎖鎖一臉肆無忌憚地仰頭笑著。

  高陽湖更加氣惱。她這樣捉弄他,還以為他真的拿她沒有辦法嗎?好吧——

  "你是否真的明白那些話到底代表什麼意思?!"他傾身逼近她,威脅地籠罩住她。"如果你不明白,我很樂意告訴你。但我警告你,這可不是小孩在玩遊戲,說說而已。"

  他這算是在恐嚇她嗎?朱鎖鎖扯扯嘴角,將笑未笑。

  "代表什麼意思呢?"她望著他,挑釁地。

  這小小惡魔!她當真是存心來尋他胡鬧的!

  高陽湖收回傾逼的身段,退回桌前坐下,索性不理她。

  那的確不是小孩在玩的遊戲,不僅是說說而已,所以他不能意氣用事,他必須為他做的事、為他的行為負責,但偏偏這個小惡魔卻存心挑釁胡鬧。

  他乾脆當她不存在,集中全部的精神埋首在紙堆中,專心計算那一道道的方程式。然而,不管他怎麼努力,就是無法摒除所有雜念蕪思,也始終無法凝聚全部的注意力在工作上,一直在意著身後的動靜。

  空氣靜悄悄的。好一會,鎖鎖仿佛消失般的,沒有一點聲響。

  高陽湖覺得奇怪,頻頻想回頭,又極力按住衝動。他沒聽到開門聲,朱鎖鎖應該還在房間內才對,但是,四周卻靜得像一座死寂的城。

  她究竟是怎麼了?

  他心裡忐忑不安,閃過千百種揣測。一直想回頭看個究竟,又反覆阻止自己的念頭。如此矛盾不安的情緒,一再地反覆著最後,最後終於忍耐不住,頭去尋朱鎖鎖。

  她不在地氈上了,不知何時坐到窗臺上,側著頭,微仰著臉望著窗外——或者,窗外的雨。那連身的紅,襯著窗外垂簾似的雨幕,整個人仿佛一團紅霧,人雨同迷朦。如是在畫中。

  他幾乎看怔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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