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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少爺!"忠叔大吃一驚,手忙腳亂非同小可地,奔去取才剛收妥的藥箱。

  "你這笨蛋!"高陽湖又怒又氣,又擔心又在意。生氣地責駡朱鎖鎖。"你知不知你在做什麼?!那麼危險的事可以鬧著玩嗎?如果真給刀子割傷了,那該怎麼辦?"傷口不止地湧出血,滴得到處都是。

  朱鎖鎖微微噙著笑,閉嘴不說,乖乖地聽他責備訓話,兩眼只是瞧著他的手。冷不防突然抓起他割傷的手,移到她唇邊,張嘴含住他手上的傷口,吸吮著,然後舔舐傷圍的血流。

  "你——做什麼?!"高陽湖幾乎震跳起來,驀然漲紅臉,猛然把手抽開。

  "我在幫你止血啊!"朱鎖鎖笑吟吟地,一派理所當然。"以前只要我不小心受傷了,阿磊就會這樣幫我止血消毒。"

  她說的不知是真是假。但僅提及朱奇磊就夠了!高陽湖忍不住一股酸醋、反胃的憎厭不快感覺,粗聲重複他一再重複過的:

  ?我不是朱奇磊!"

  這聲重複,微妙地包含了一種不是滋味,混合著憎厭、嫌惡,以及嫉妒、不快,與不滿憤懣。

  "少爺!快,藥箱!"忠叔急得跌跌撞撞。

  高陽湖接過藥箱,悶著頭消毒上藥,負氣不理朱鎖鎖,既不看她也不睬她。

  "這時候如果岑惠小姐在的話就好了。"忠叔幫不上什麼忙,倒念起葉岑惠。尋著她的好處,稱讚道:"岑惠小姐是護士,照顧人是她的本行。她性情巧,模樣兒又甜,而且細心、懂事負責,手藝也好……"

  高陽湖正沒好氣,隨便應了忠叔一句,算是附和。

  忠叔趁著又接口說:"不是我愛誇口,岑惠小姐真是好得沒得挑。脾氣和個性好就不必提,品貌、教養也都沒話說;常人說的,婦德、婦功、婦言、婦容、她沒一處不是。我還沒見過幾個能比得上她的女孩。就說你們年輕人講究的什麼身材、比例啦,也差不到哪裡去,旁的不提,就比朱兒好了,她都要好看幾分。女孩家就要是長得像滿月般豐滿,才顯得福相,有福氣!"

  忠叔處處說葉岑惠的好,讚不絕口,朱鎖鎖聽得極是不順耳。"什麼福相!發育得那麼熟,當心老得快,皺紋生得早!"

  "就你會挑!"忠叔瞪眼,對她嘀咕一聲。

  高陽湖已在傷口塗好藥,貼上OK繃,正在收理藥箱。

  忠叔不嫌麻煩、不怕口幹地又說道:

  "少爺,你說像岑惠小姐這樣的女孩,是不是很難得?"

  "嗯。"高陽湖嗯嗯啊啊地,同意。

  "少爺,你真的也這麼認為啊!?"忠叔對高陽湖的回答很滿意。"依我看,岑惠小姐賢慧端莊,個性又溫柔,跟少爺最適合不過了。"口氣一頓,接著道:"少爺,你年紀也不小了,該是成家的時候了——"

  "忠叔,你在說什麼啊!"高陽湖沒料到忠叔口氣一轉,會轉出這麼荒唐的事,又是當著朱鎖鎖的面,絲毫不忌諱。

  "這可不行!忠叔,你忘了魏小姐嗎?總得先問過她成不成吧?"朱鎖鎖怪裡怪氣地接上一句,唯恐天下不亂。

  "朱兒,你別跟著忠叔一塊起哄行不行?"高陽湖朝她皺眉瞪眼,聽出她話裡古怪的情緒。

  "我哪是在起哄啊!我這是在為你著想,好心地提醒你——"

  "你是嫌我的麻煩還不夠是嗎?!"高陽湖氣得抓住她,用力捏扼,逼她住口。

  "我怎麼敢!"朱鎖鎖忍住痛,使勁掙脫他。

  兩人互相瞪視,互有怨懟。一個氣她不懂,一個滿心不是滋味。

  "少爺!"忠叔不是太敏感的人,但也看出一些"不對"。

  早先他就有預感,也看出點"不一樣",只是沒想那麼多。他以為那是不可能的,對高家來說,朱鎖鎖並不適合。

  朱鎖鎖輕哼一聲,回身上樓。一張白金色的名片卡由她身上掉落下來,幾分觸目。

  高陽湖彎身撿起名片,兩道濃眉立刻打結。"曹子傑?!"各種疑竇在他腦中分化、成形,頓時占滿他的思緒。

  "少爺!"忠叔出聲叫他。

  他順手把卡片塞入口袋,暫時把疑惑關住。

  "少爺,"忠叔走近他身旁,臉色凝重,態度嚴肅。"有件事,我必須跟你談談。"

  "什麼事?"

  "你還記得那個朱奇磊吧?拐騙晴美小姐離家出走的那個男人?"

  怎麼突然提起這個?高陽湖納悶地望望忠叔。

  "當然。"他說:"前陣子醫院來的通知,還是你接的不是嗎?怎麼突然問我這事?"

  "那我問你,那個朱奇磊可曾跟你提過他跟朱兒的事?"

  "什麼?"高陽湖略為一驚。

  "朱兒啊!"忠叔加強語氣說:"朱兒跟那個朱奇磊曾經同居住在一起。這件事,你知道嗎?"

  "你聽誰說的?"高陽湖臉上的肌肉頓時僵住,淡然的表情微微地扭曲。

  "先別管我聽誰說的。少爺,你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對不對?"

  "不是你想的那樣。"高陽湖沉默許久,才開口。

  他簡單扼要把事情解釋清楚,簡要到十分勉強。雖然他告訴忠叔事情不是"同居"一詞代表的暖昧意象那樣,但連他自己都懷疑事情的真相。

  他始終無法證實,朱鎖鎖的態度又顯得撲朔迷離。他需要她親口說,需要一個鄭重、嚴肅、認真的"否認"來強化他內心的信度。

  這件事對他來說,是燙焦的傷口,他極力把它趕到角落,偏偏忠叔不知情地又來撩惹,並且,使它再也無所遁形,而他再也無法忽視,假裝看不見。

  "是這樣啊……"忠叔簡單地就相信,但仍有他覺得的不妥。"不過,少爺,你打算怎麼辦?怎麼安置朱兒?她這樣一直在這裡待下去,也不是辦法!"

  "我知道,但——"

  "你該不會真打算照顧她一輩子吧!少爺?"忠叔搖頭說:"這不行的!你年紀也不小了,該娶親成家,哪能一輩子照顧她?再說,朱兒也不是小孩子,都十八歲,有能力照顧自己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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