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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兩個星期後,李柔寬跟著李金髮到巴西喝老陳的喜酒,餘建明和餘維波去送機,甚至連餘維濤竟然也出現了。他的舉動讓餘維波迷惑,不明白他在想什麼。他想他或許是過意不去。

  一一告別後,李柔寬盯著餘維濤,目光清澈,說:

  「你放心,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煩你。我不會打電話,也不會寫信給你,絕不會再糾纏你。」

  因為她已經決定不再喜歡他。

  餘維波在一旁也聽見。他們只預定待兩個禮拜,怎麼她說得好象她不會再回來?

  他趨前想問,她轉身避開,擁抱餘建明。

  「再見了,阿姨。我會想你的。我爸就拜託你照顧了。」

  「傻孩子!你們馬上就回來不是?」餘建明心想她小孩心性,沒有在意太多。

  「小李!」餘維波掙上前。

  「再見了,阿波。」李柔寬輕輕擁抱他,親他的臉頰。「我也會想你的。記住,人家給你的情書要一封一封的看,不許丟到垃圾桶裡!」

  「知道了。你早點回來。你不回來,我就把信全丟到垃圾桶。」他威脅她。

  她笑一下。李金髮說:「那我們走了。」

  餘建明點頭。

  父女倆走進海關。

  老陳會到裡約來接他們,轉機的地點程序李金髮都搞清楚了,所以沒什麼好擔心的。

  然後,他們搭乘的班機起飛了。

  一切都很順利。

  兩個星期後,李金髮從巴西飛了回來。

  只有他一個人。李柔寬就那麼留了下來。

  她留在巴西。當她的巴西桑巴舞女郎。

  第六章

  她說得到做得到——呃,當然,一開始要很努力、很掙扎,才不會沒出息的去想餘維濤,想這些年與餘家的點點滴滴。但八年下來,這麼漫長的一段時光,她果真沒有打過一通電話、寫過一封信給餘維濤。

  家書是三兩個月才寫一封,電話則是心血來潮才打一通。一開始她老媽非常震驚,屢次要飛到巴西帶她回籠,她好說歹說威脅加賴皮,她老媽終於才讓步,但每隔一星期就一通電話遙控。

  散漫的李金髮同李柔寬一種德性,把女兒留在巴西就像放牛吃草,全部隨她的興。當然,他也曾盡人父的義務勸她回家,但她不聽,他也沒奈何。

  余建明則想念女兒一般想她,不時則寄一些補給給她,衣服啦、書籍啦等等有的沒有的。李柔寬照單全收。她的優點就是臉皮厚。

  余維濤自然沒有隻字片語——除了一開始被餘母強迫寫的小卡片。她把卡片丟了,決心下得很乾淨,要把餘維濤從她的生活裡外全連根拔除。

  至於餘維波,寫了大大兩個字「痛心」。他一個月寫一封長信給她,不想太打擾她。她一直沒回音。第三年,很突兀的,他停止不再寫信給她,就此沒有消息。當然,她還是會從餘建明和老李那裡聽到他們兄弟的消息的。但她努力不去聽。在巴西她完全過她愉快的新生活。

  「小李,」薇洛妮卡叫她,就站在門口對她招手。

  薇洛妮卡是老陳娶的巴西老婆,才大她十歲,跟著老陳喊她小李。這些年她學會說一點破碎拼湊的中文,跟李柔寬交談都是中文葡文並用。

  待了八年,李柔寬葡萄牙語已經說得不錯,就連西班牙語也混得可以通。當初她本來不打算再升學,她老媽知道了那還得了,千裡外歇斯底里的威脅。她只好妥協,念個實用的英語課程,除了幫老陳照顧他的雜貨店,還兼職當導遊,日子混得可以說不錯。

  「什麼事?」她走過去,她剛化好妝換好衣裳正準備出門。

  「你可不可以幫我看著小卡羅跟馬弟?」薇洛妮卡指著在搖籃睡覺的兩個小不點。「我要和妮蒂她們去喝咖啡。」

  「可以。不過,你什麼時候會回來?我待會兒有約會。」

  「是跟那個邁可嗎?你可以把卡羅和馬弟交給他們父親,我兩個小時以後就會回來。」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謝謝。」薇洛妮卡熱情的擁抱親她一下。眯眯眼,說:「祝你約會愉快,小李。不過,你要注意那個邁可,那個美國佬不是好東西,是騙女人的花心大蘿蔔。」

  「謝謝你的忠告。」邁可是從邁阿密來的,在此地教美語,長得高大英俊,很受女孩歡迎。他也是來者不拒,可看來他的名聲不大好。

  小傢伙睡著了,所以帶起來省事很多。兩個人都長得寬鼻大口,繼承了老陳那般粗獷。還好是男生,這副德性要是長在女生身上,實在太驚人。

  她看著時間,把小傢伙們抱下樓。老陳坐在雜貨店櫃檯後,幾乎是盹著了。

  「陳叔。」她喊醒他。

  「小李啊。」老陳警醒得很,立刻清醒過來。「你要出去?」

  「嗯。我要跟邁可約會。薇洛妮卡跟妮蒂她們去喝咖啡了,要我把卡羅和馬弟交給你看著。」

  「沒問題。」

  李柔寬看著睡得酣熟的小傢伙,又看老陳,邁出的步子又縮回去,坐回店頭說:「算了!我還是陪陳叔聊天好了。」

  「這樣好嗎?邁可在等你。」老陳咧嘴笑。

  「他不會等的。我沒出現,他自然會去找別的女孩。別替他擔心,邁可不會做吃虧的事。」

  「你啊!」老陳搖搖頭。「你這樣漫不經心下去是不行的,小李。該認真找個好對象。都怪陳叔雞婆,讓你學了這般遊戲人間,要是嫁不出去,你爸好說話,你媽可是會剝了我的皮,將我宰了下酒。」

  李柔寬不禁笑起來。「安啦,陳叔。天塌下來有我幫你頂著,壓不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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