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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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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蓮井深的狂傲,他自然不會將這一套禁忌放在眼裡。他根本不在乎。 她可以輕易讀出他日蝕般鑽石環周光中心那深黑眼潭激射出的訊息波光。她知道他在想什麼。他的眼神,她——目了然。 「怎麼不說話?你知道我想什麼?」從她的表情,他看出了她的了然。 果然是他的朱夏。聰明的不必他點化就通了。 「你不能自外於這個社會;這個社會有它的規範,你不能——」 「我當然能。」他一下就重擊她不甚有力量的掙扎反駁。「規範是人訂的,秩序也是人制定的。問題是,誰該遵守,誰有治外法權。這個遊戲本來就沒有一定的標準。誰掌握到主宰權,誰就可以改變秩序的規則;誰有權力,誰就可以自外於這套秩序的規範。所以,關於倫理什麼的,才會這朝代可以一個標準,換個朝代又是另一個標準。你說我說的是不是很好,嗯?朱夏。」 再禁受不住,陳朱夏渾身激烈發抖起來。 不。她不是害怕蓮井深。而是恐懼她自己心裡竟對他說的這一切想得那麼深;恐懼她竟無法回駁他;恐懼她暗裡原來認知了這一切。 「你冷嗎?抖得那麼厲害。」蓮井深脫下外衣包住她。 「不要!」她死命抵抗。不抵抗,她怕她也要跟他一樣狂亂不正常。 蓮井深沒有因為她的抵抗而動怒。他仔細看她,每個細微的反應都不放過,突然笑了。 「很好。」說她聰明,她果然什麼都瞭解了。 他的心熱起來。尋到了一種「相對」的興奮激動。 「朱夏!」他忘情了。擁緊住她,吻了又吻。 他的朱夏完全在思考上可與他相對;在行動上,她也不是那種只會坐困愁城,束手無策的軟弱女孩。他第一次有這種心緒上的激烈感覺,幾乎無法自已。 「不……」陳朱夏卻拼命抵開他。 當他終於釋放開她,她再忍不住,伏在地板上,強烈的幹嘔起來。 聽到蓮井深找回陳朱夏的消息,而且親自照顧,喂昏睡中的她吃藥,蓮井尚子猛愣住,正端到嘴邊的白瓷紅茶杯失手掉在地上,撞成碎片,茶水四濺,濺髒了她和服的下擺。伺候她的僕婦忙來收拾,她也不理,臉色忽青忽白,胸口激烈的起伏。 「夫人,您怎麼了?不舒服嗎?您臉色不大好……」 「我沒事。」 「可是您的臉好白。我看我還是去請醫生來好嗎?」 「我說沒事!」尚子失控叫起來,將僕婦推開。 她從來不曾這般失態,僕婦驚大眼。尚子自己也立即察覺,愕怔一下,苦笑一聲,無力的往椅背一靠,虛弱的擺擺手,說: 「我真的沒事,你下去忙吧。」 他竟將她找回來了!尚子心中煩亂不已。 訝愕的不是這點。蓮井家向來不會輕易放過背叛他們的人。轟擊她的是,蓮井深竟親自看照陳朱夏。他幾時關心過任何人,更別說一個不過是用來交換蓮井家利益的工具的女孩,而且,這個女孩還叛逃了! 對付這樣的叛徒,不將她毒打一頓,丟到娼寮,已經算很寬容了,而他——他居然……居然親自照顧她! 這意味著什麼? 說不出她胸中那激潮是什麼滋味。有股狂烈的火瘋狂的在燃燒。燒得她想大叫,想狂喊,想毀了一切! 她恨!她不平!她不甘心啊?! 她不禁愣住,蒼白娟秀的臉龐從被雙手絞成一團的頭髮的狂亂中抬起來,幽怨迷蒙的眼神中,帶了一抹怨毒,姣美的臉幾乎扭曲起來。 沒錯。她恨。 恨蓮井深竟對陳朱夏在意;恨陳朱夏居然據獲了蓮井深。 那應該是屬於她的! 因為蓮井深一直沒有對任何女人特別存心,視女人為無物,所以她一直能忍耐。蓮井深不愛她,但他也不愛其他任何女人。所以即使他將弓子帶到本家,她也能忍耐。 他不愛她,不在乎她,但她仍然是蓮井家的女主人。 她把希望轉向潮崎健,她以為他看見她的幽怨、她的楚楚可憐,會對她有憐惜,但這個男人也不愛她。 然後,陳朱夏來了。又一個被當做工具、命運類似的女孩。她同情她,可憐她,所以目睹她脫逃,她也不張揚出聲。 沒想到這個看似無害的女孩,卻剝奪了應該屬於她的注意呵護。 不可原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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