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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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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莎順──」唐志摩突然叫住她說:「明天沒有你的通告,你不必來現場了。」 「為甚麼?」易莎順不解的回頭。 她覺得很奇怪,唐志摩堅持的要求她不論有無通告,一定都要去拍攝現場,這次為何例外?打破他向來的堅持,難道說,明天那場戲有甚麼怕她看的嗎? 十三場中有關「莎順」父親死亡的那場戲,一如她記憶中的模糊和不明確,根本沒甚麼值得蹊蹺,但唐志摩為何會突然這樣要求了? 她心裡很在意。第十三場戲究竟隱藏了甚麼禁忌? 「不為甚麼,算是我的要求。」唐志摩丟了道謎說:「如果你在場,那對星野來說很殘酷。」 「為──」易莎順急著追問,唐志摩不讓她有開口的機會,搶著又說:「為了星野好,希望你明天別去。你不希望傷害他吧?」 完全不讓她的疑惑和迷思有回旋的空間。 第二天天還未亮,她就醒了;柳星野正摸黑出門趕通告。她來得及叫住他的,但想起昨晚唐志摩說的話,她放棄了。 她魂不守舍了一天。這一晚,風雲變色,高樓的風嗚咽了一夜。柳星野竟夜未歸。 直到近午時,她才看見他白著一張臉回來;撞見她的神情,宛如遍體鱗傷的野獸。他一身是傷,不敢正眼看她,從喉嚨裡悶吼著像哭又像咆哮的哀號。 「星野……」她想靠近他,告訴他她徹夜的擔憂與思念。 「不要過來!」他哀吼一聲,扭曲著臉逃進房間裡。 「星野!」她跟著追進去,不放棄,固執地追根究底:「你不舒服嗎?你的臉色很差。昨天那場戲究竟有甚麼問題?你怎麼變得這麼狼狽?志摩不讓我去外是現場,我很在意──」 「出去!求求你出去……」柳星野整個人撲倒在床上哀號,被搗盡了全身的精力與狂氣。 他看來全身是傷,疲憊至極,心靈狀態更處在極度的消沉脆弱,稍一觸及到,就會崩潰碎裂似的。 「星野……」易莎順無法放下此刻滿身脆弱的柳星野。「發生了甚麼事?不能告訴我嗎?說出來吧!心裡會舒服一點……」 「出去!求求你出去,別管我!」顫抖哽咽,柳星野竟然鳴咽起來。 他竟然在哭!抽抖著肩膀在她跟前鳴咽!自從初次見面那時的淚到今天,她第一次看到如此不堪打擊、傷痕累累的柳星野。 究竟發生了甚麼事? 「星野!」不問清楚,她實在無法釋懷。 柳星野突然跳起來,抓住她,撕破自己的衣服,露出赤裸的胸膛。他將她抱到身側,粗魯的倒托到裸背後,拍拍他背上那道醜陋猙獰的傷疤,吼號著:「你看!你看!你仔細看這道醜陋的疤痕想起了甚麼沒有?快啊!你想起了沒有?」 「星野……」易莎順被嚇地不禁往後退。他到底哪裡不對了?又要她想甚麼? 柳星野不讓她退卻,近乎野蠻地將她拖得更靠近他,用滿是刺傷哀號的吼聲叫說:「你看啊!看到這道醜陋的疤你應該會想起來才對!你啊!告訴我你想起來了,你根本沒忘記,你甚麼都知道了!快啊!」 那已不是正常的柳星野了。那道他平素誇張笑稱為「男人的氣概」、「男性魅力的證明」,以及「美妙的熱戀傷痕」的刀疤,此時在他失去理智的狂吼下,顯得那麼猙獰,不由得叫她害怕。她忍不住搖頭大聲尖叫起來:「我不知道!我甚麼也不記得!你到底要我想起甚麼?我不要!我甚麼都不知道──」 唐志摩沖進來,拉開不住搖頭叫喊的易莎順,大聲喝止住兩人的失去理智。 「你們兩個都冷靜一下!」 兩個人同時一怔──柳星野抱頭跪在地上,又鳴咽起來;易莎順怔立在當場,失魂落了魄。 「星野,我知道那很難承受,但你不該──」唐志摩明白那場戲對柳星野的衝擊,但沒想到會這麼嚴重。他想勸慰,柳星野軟弱無力的消沉幽飄起來。 「請你們出去,不要管我……」 唐志摩摟著易莎順出去,輕輕帶上門。柳星野這麼深的結,這麼牢固的心繭,他懷疑,他是否做錯了? 但是,不突破那心繭,他們的愛會有結果嗎? 拍攝工作因此停擺了兩天。第三天柳星野恢復如常,和易莎順攜手同赴拍攝現場。兩人都心神相通的不提那一個失常的夜晚。 今天要拍的戲是「莎順」不願成為「天暮」的負擔,妨礙他追求自己的幸福,而決定離開「天暮」,「天暮」不答應,和「莎順」在各自堅持中,洩露了心跡。 這也是十二集中的最後一場戲,再下去,沒有劇本了;最後一集的劇本,遲遲沒有出來。 大家都覺得奇怪。只有主角的兩個人明白,這場戲代表的正是易莎順拍攝此劇前的時刻,這以後,她答應了「他們之間」的演出,一直到現在。 接下來會有甚麼發展?沒有人知道。唐志摩如果真以他們的故事為藍本,他也許也在「等」── 等!等某些甚麼發生吧? 對此,柳星野顯得異常的沉默;他不知道唐志摩所謂的──「真正的孤注一擲」是甚麼。易莎順那種莫名不安的感覺則越來越強烈。她一直強列的感覺到好似有甚麼事會發生──不知是好是壞,她只是深深的不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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