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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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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打算放棄了,還去做什麼。梁雨擺擺手,逕自倒了一杯開水喝起來,邊喝邊走回房間。 「怎麼了?看你無精打采的。」裴裴像在自己家裡一樣,東摸摸、西看看,跟著梁雨走進她房間裡。 「作了一個惡夢。」 「哦?」 「夢到三年前的事。」 「真是不幸。」那雙美麗的杏眼露出憐憫的神情。 梁雨瞪她一眼。 「說起來,這男人到底是誰?」裴裴居然還笑,順手拿起擱在床邊桌子上的相片,扯起遙遠不相干的事。 那張相片夾在透明塑膠相框裡,像是有意似,一男一女各據相片東西一邊,剛好在構圖邊緣,中間是蒼茫寬闊的水天。構圖很美,有種寂涼的意味,男女的身影陰暗層次分明,看不清面容,宛如晚天裡兩幀剪影。 「天曉得。」 三年前夏天,梁雨高中畢業,決定自己一個人做些什麼,便獨自一個人到韓國自助旅行。旅程第二天,在首爾江邊請人拍照留念時,兩個男人正好經過,便請他們幫她拍一張相。哪知那人會一時興起,惡作劇的將那男人也拍入鏡頭內,就變成這樣一張怪相。 後來發生了那件事故,她沒心情再拍照,這就成了那次旅行唯一的紀錄,就那樣一直擱著。 「嘖嘖,可憐的梁雨。」裴裴嘖嘖兩聲,搖頭晃腦做同情狀。 她又哪裡可憐了?粱雨斜眼瞪瞪裴裴。 裴裴還在笑,可不怕梁雨那個白眼。 「長到二十二歲,還是孤家寡人一個。有父有母跟沒有一樣,一直以來都受到父母忽略;父母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那可愛漂亮的妹妹身上,她自己一直受到忽視,潛意識裡一定很不平衡而且孤獨寂寞吧。她其實需要很多很多的愛呢。有誰的愛會像輕霏的雨,甚至比雨還溫柔,滋潤她枯乾的心房呢?」說到最後,簡直誇張得像在念戲劇臺詞。 「你說呢?誰能像輕霏的雨,滋潤我枯乾的心房?」梁雨沒好氣。 裴裴像她肚子裡的蛔蟲,熟悉她肚子裡每根彎彎的腸子,她的什麼事她倒比她自己還清楚。 她父母在她小時便離異,父親很快再婚。娟姨對她也不是不好,但總是隔了什麼似,畢竟只是繼母,多少對她感情生疏,只是盡義務照顧她,一直跟她不貼心。生了梁晴,梁晴身子弱,攫去父親和娟姨全部的注意力;而她好吃好睡的,不用太操心自己就長得肥肥的,一直受繼母與父親忽視,久了,與他們感情也就生疏。 「說起來,真多虧了韓彬。」裴裴說。 「是啊,韓彬真好。」是多虧了韓彬。 三年前在韓國發生那件意外後,之後她便搬出家裡,與韓彬住在一趣,成了好朋友,久久回去一次,與繼母與父親的關係更疏遠。 離開了家,獨立自主或許談不上,但那不經世事又有點軟弱的梁雨,似乎也就那麼過去了。 「哪,恩人哪,看你感念到現在。要不要請恩人過來膜拜一下?」裴裴語帶帶諷刺,半是玩笑,嫉妒又羡慕。 「幹麼?提一下也不行,嫉妒了?」 裴裴哼一聲。 「說一下都不行?」嘟嘴不滿。「真不公平。我怎麼說,他就是不肯讓我搬來,卻讓你住在這裡。」 「我也是要付房租的,又不是白住。」明知道她在說什麼,卻還故意說這些氣她,裴裴杏眼一翻瞪著梁雨,一副嫌她得了便宜還賣乖。 「裴裴,你又不是不知道韓彬他——」 「別說了!我不要聽!」裴裴鴕鳥似伸手捂住雙耳,不肯聽。 「裴裴!」為什麼就是不死心,不肯放棄? 電話冷不防響起來,裴裴動作快,搶接了電話。 「喂?」聲音嬌柔輕快,嘴角勾著沒名目的笑意。 嘴角那抹笑隨即凝住,一聲不吭把電話丟給梁雨,一副沒勁說:「哪,找你的,你老爸。」 一點都不遮掩,她父親在電話那頭應該都聽見。 「小雨。」梁父聲音聽起來就像在皺眉。「剛剛那人是誰?」對裴裴的沒禮貌顯得有些意見。 「朋友。」 空氣凝窒了三秒。可以想像,她父親在電話那頭皺眉的樣子。 「那位裴小姐?」果然。「你又跟她在一起了?爸不是跟你說過了,你怎麼不聽爸的話!」 「爸,你有什麼事?」梁雨不願聽下去。 粱父暗歎一聲。 這個女兒真讓他不知該如何是好。好像不管他怎麼做都不對,女兒的態度總是冷冷淡淡。自從三年前她旅行回來,堅持搬出家裡,父女倆的關係就更疏遠。 「你好久沒回家了,偶爾也該回來看看,你娟姨跟小晴都念著你。」 他是個事業忙碌的男人。忙掉了一場婚姻,又忙疏遠了一個女兒。他以為讓妻女衣食無缺就是愛她們的證明。他不知如何對待疏遠了的粱雨,所以對粱晴關愛有加,結果梁雨與他更疏遠。 「我最近很忙。」 「再忙也找個時間回來吃晚飯,爸很久沒看到你了。」梁父又暗歎一聲。 梁雨旅行時遇到的意外,後來他也知道了。那時他正忙,女兒打電話給他求助,他沒時間多聽,一直很後悔,也一直想彌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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