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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謝阿蠻不理他,顫著肩膀悶聲哭泣。

  「我們先走吧!讓她一個人靜一靜。」小沈說。

  賽門似乎想對她說甚麼,欲言又止,終是黯然喪神的跟著小沈與黑皮走遠,留下寂靜給她。

  「也許你希望我也走開,那我——」黛咪也舉步要走。

  謝阿蠻叫住她說:「不!你留下來。我現在只看你比較順眼而已。」

  黛咪攤開雙手,聳了聳肩。她斜臉看著謝阿蠻,看出甚麼結論似,一派篤定說:「阿蠻,你在戀愛。」

  「反正我像個呆子似!」謝阿蠻沒好氣的瞅黛咪一眼,眼角還帶著淚,沒有否認。「愛情,是他媽的天下最狗屎的東西——我不知道,我居然會哭得這麼蠢!」

  對佟曼芸說了那些過份的話後,她自己先嫌惡起自己;唐伯夫又那樣毫不留情的對她,她真的覺得心灰意冷了。

  「別這樣!你既然愛他,就愛得理直氣壯!愛情本來就是這樣。」黛咪又用外國人那一套標準在量愛情的尺度了。

  謝阿蠻消沉的搖頭。「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樣,黛咪!」

  「跟那個女人競爭啊!你愛那個唐伯夫,不是嗎?」

  又是這種天真的想法!

  謝阿蠻苦笑的搖頭。她根本沒有立場那麼做——唐伯夫是有婦之夫,是佟曼芸的丈夫!她拿甚麼跟佟曼芸爭?又憑甚麼?

  這晚上,她回到家後,對著牆發呆了很久。而後,極無奈的歎口氣,將電話拿到腿上,撥通往美國的越洋長途電話。

  「喂?媽,是我。我決定了——」

  第十四章

  週末,「維瓦第之夜」終於到來。

  「維瓦第」擬成立一座「燭立音樂數據館」,專門收集一些富有個人特色與獨立風格的歌手或樂隊的專輯和資料,免費開放給各界人士,一方面肯定保存這些歌手的藝術菁華,一方面將他們對音樂的理想推介給社會大眾。

  為了籌措建館的經費,他們舉行了一個「維瓦第之夜」的晚會,借用西方在慈善晚會中募款常用的那一套,邀請名流出席充當標物,讓與會的來賓出價競標,買下與他們共度美麗週末的機會。

  「維瓦第」的「名流」,自然就是駐唱的歌手和樂隊了。由於莊成裕鼓動三一寸不欄之舌拼命的遊說,每個歌手和團隊都被說服,無不欣然參加,共襄盛舉。只有謝阿蠻,垮著一張苦瓜臉。

  她不願再見到唐伯夫,偏偏又被莊成裕趕鴨子上架。怎麼賴都賴不掉,萬分無可奈何,只得答應。

  莊成裕還怕她改變心意,早早趕到她家,親自押解她過來。她猶豫片刻,決定盛裝出席。

  她將頭髮盤起,穿了一件鵝黃色的低胸無袖晚禮服,裙長直曳到地;露出了細嫩潔白的柔頸和大半的酥胸。背部則全然裸露,一片如玉般光滑。她數了兩隻亮金的大圓耳環,和一串圓渾的珍珠項鍊,整個人像陽光般燦爛。

  為了避開唐伯夫,她一直躲在休息室,打算等時間到了再出去。休息室裡只有她一個人,她不時望著鏡中的自己感到怔忡。鏡裡的她,塗著閃豔的、美麗的朱橙色口紅……

  那是唐伯夫特別為她挑選的顏色……唐伯夫給她的口紅、唐伯夫給她的衣裳……她低頭望著手中的唇膏,兩個英文字母反向交切的圖案擴成了迷團……她又怔忡了。

  「原來你在這裡,我到處找不到你!」門突然打開,她最不願意看見的唐伯夫一身丰采的走進來。

  他似乎沒怎麼經心「打扮」,打折黑色長褲,黑襯衫,套上黑皮靴,一身黑夜的基調,看似隨便,卻充滿了神秘的魅力。而且,那朵標誌般的噁心黃玫瑰這次也不見了,嗆人反胃的渾身異香也完全消殆,氣宇更勝從前。

  「找我做甚麼?」謝阿蠻本來不想開口的,卻按捺不住。

  「晚會快開始了……」唐伯夫邊說邊繞到她身後。「你的頭髮有些髮絲淩散掉下來,我幫你盤好。」

  「不必——」謝阿蠻不接受他的好意,傾身要站起。

  他抓著她,不肯放她走。不以為意說:「別走!讓我幫你把頭髮盤好。」

  「我說不必——你又想折斷我的手了嗎?」謝阿蠻沉下臉。

  唐伯夫表情寬柔,平靜與她相對;看了她許久都不曾眨眼,神態像極了耐心哄著心愛寶貝的情人。

  「來,別氣了,我幫你整理好髮髻。」他拍她拉回身前。

  謝阿蠻在他毫不退怯的注視下軟化,被動的任他為她盤理髮絲。心兒有些喜,有些甜;有些疑惑,有些迷團。

  她微微垂著頭,安靜柔順得像小綿羊。唐伯夫很快為她盤埋好髮絲,手指順著她柔嫩的白頸滑到她玉滑的裸背,輕輕撫畫著,寫了三個字。

  「你在做甚麼?好癢!」謝阿蠻不解風情,領悟力似乎也不高,意會不到唐伯夫在做甚麼。

  「沒甚麼。走吧!」唐伯夫浮起一抹難以覺察的無奈微笑,很自然的扶著她的腰。

  俱樂部比平日幾乎多了兩倍的顧客,場中的人每個都顯得意興勃勃、興致高昂。這是人的天性,總是期待一些刺激和不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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