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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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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小夜訕訕地爬起來。她不敢回嘴,一回嘴就完蛋了,又要惹織田操生氣,最後倒黴的還是她。 他們的關係實在非常莫名其妙。從他莫名其妙地踢她屁股一腳,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話片面宣佈她是他的「女人」,一切就變得愈來愈莫名其妙。他理所當然地「主宰」她,以她的「男朋友」自居;她理所當然地被他牽絆著,愈來愈難以否認,然後,他們的關係就愈來愈「理所當然」和莫名其妙。 而他對她的任何態度——不管是蠻橫、無禮、傲慢,或者粗聲惡氣和自以為是,似乎都顯得那麼天經地義、理直氣壯。偏偏她又無法抵制他,被他的蠻橫霸道克得死死的。 「你帶我到這裡做什麼?我明天還要工作……」織田操拉著她,一直往海灘外走去。潮聲愈來愈近,她口氣愈顯得猶豫和遲疑不進。 夜早深沉,整個海灘暗得如此際的海潮,廣漠而沒有燈光。星斗稀疏,天地共一色的沉靜,白日的喧囂人語隨著熱氣的蒸發早已滅寂,除了海水的潮騷,整個海灘只剩下偶爾的風吹細響。 夜,沉澱到色彩的最底層;黑暗讓此刻的世界神秘顫動地宛如渾沌初開。 「喂!你到底要做什麼?」織田操一直不說話,只是拉著她一徑往海水處接近,她不禁提高聲音,壓抑不住幾分急躁與不安。 「你不會看嗎?當然是游泳!」 織田操回頭皺她一眼,眉毛果然還在打結。他脫掉背心,抓住她的手腕拉她下水,她驚叫一聲,拼命抵抗,死不肯就範,固執得像頭牛立在原地,惹得織田操蠻性大發,硬是要將她抱下水。 四周沒有借力可供她攀憑,織田操力氣又大,她像條牛一樣,被他用力地一直拖到水邊。 「不要!我不要下去!我不會游泳啊!」她害怕得失聲大叫起來。 「什麼?」織田操愣了一下,回頭不相信地望著她。 「我怕水,不會游泳,這樣行不行?」她漲紅臉,心有餘悸,甩開他的手,往海灘上方退了好幾步,離海水遠一些,才安心下來。 織田操回頭又看看她,又轉頭看看海面,再回頭看她——他簡直不敢相信,她這麼大的人了,居然不會游泳,而且還害怕接近水!想想他十歲就挑戰遍各種海上活動,舉凡滑水、衝浪、潛水,亦或帆船、風浪板,無一不精,就連獨木舟也難不倒他,而這混蛋傢伙,居然——居然——是個對水有恐懼症的運動大白癡! 他不禁大大地搖頭,朝她逼近兩步。 「你想幹什麼?」她立刻豎起身上的刺,戒慎防備,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他不理她的嚷嚷,一直逼到她跟前才停下來。 「難怪這整個禮拜,你總是將自己包得像個肉粽,從沒見你沾過一滴海水。」他總算恍然大悟,過去一個星期她為何總是離海水遠遠的,絕不受任何蔚藍的誘惑。 「你一直在監視我?」她大吃一驚,退開一步,隨即甩甩頭。 這其實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打從在海邊再相遇,每天收了工,他就理直氣壯地逼她看他衝浪,看得她頭昏腦脹,他當然也看透她的習慣。她懷疑,他是不是打算什麼都不做、整個夏天就耗在海邊,和那群聯合國小子比賽誰能衝破最大的浪。 有錢人家的大少爺就是這樣,整天遊手好閒,不事生產。她看他每天除了游泳、衝浪、潛水和玩帆船,就沒做過什麼有建樹的事情。 風聲呼呼的,熱帶海洋吹來熱情的迴響。織田操突然靠近她,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眼光古怪,而且有點壞。 「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杜小夜防賊一樣,對他帶著懷疑。雖然她是大近視,但還不至於離譜到將織田操眼中的古怪看成含情脈脈。她敢打賭,他一定又在想什麼用花樣了。 她暗忖著偷偷溜開,才剛起念,織田操驀地猛然抱住她,將她壓倒在沙灘上。她沒料到會是這樣,嚇駭一跳,本能地抵抗掙扎,兩人扭成一團,在沙灘上翻滾。 「放開我!你想幹什麼……神經病!」她邊掙扎邊詛咒。 對她的叫駡,織田操充耳不聞,很快就將她制服,將她壓在他身子底下。 「我一直想試試看,這樣將女人壓倒在身體下會是怎樣的感覺——」他一本正經地望著她因羞赧憤怒而漲紅的臉。 「神經病!」她又啐了他一聲。羞惱說:「你怎麼可以隨便將別人壓在身體下!你懂不懂什麼叫禮貌和尊重!?」 「我只管我想做的事。」織田操蠻不講理地回答。 不管什麼事,只要他想做的,他一定不擇手段達到目的。他才不管她答不答應,總是強迫她屈服。 「你——」杜小夜又羞又氣,又惱又怒,偏偏就是拿他沒辦法。他天生是她的剋星。她氣惱說:「你知不知道你很重,會將人壓扁的,還不快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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