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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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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還在生氣?」 我不答。 「你真的生氣了?」 我還是不回答。 其實,我並不是開不起玩笑的人。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被米俊寬聽到,我覺得很不舒服。 「我以為你不會在意。真的!我只是覺得好玩——」 「唉!」我打斷她的話,其實她也並不是那麼不可原諒:「算了吧!阿花,我沒有生氣。這沒什麼好生氣的。」 「那你幹嘛憋著,一上午都不說話?也不理我們?」 「我喉嚨痛,可以了吧!」我扮個鬼臉,然後語鋒一轉:「你們還不快走,電影快要開場了。」 兩人這才放心地離開教室。反倒我,原先急著離開的情緒,經這麼一攪和,逐漸平息下來。看她們走遠了,我反倒又一屁股坐回座位。大家差不多都走光了,只剩下幾位比較用功的同學留下來溫習功課。 我趴在座位上,覺得肚子有點餓,恍恍惚惚的。眼前突然出現米俊寬擦拭黑板的背影。然後,他回過身來,叫了我的名字,對我溫柔的一笑—— 當——當——,鐘響敲醒了我的混沌。抬頭一看,留下來溫習功課的同學也離開了,偌大的教室只剩下我一個人。幾點了?我的腦筋有點不清楚了。我起身離開座位,到洗手枱沖了把臉,沒有帶手帕、面紙,就用衣袖邊擦臉,邊進教室。 走到座位後,我用另一隻衣袖將臉再擦得幹些,然後收拾書包準備離開。就在我背上書包,轉身欲向門口走去時,被眼前的景象嚇得愣在當地。 勞勃瑞福背靠著牆,正對著我,左臂擱在桌上,支著臉頰,一語不發地注視著我。 我的座位是在東向靠窗算起第三排最後一個位子,窗戶外就是走廊,前後各一個出入口。靠窗的第一排座位是貼著牆排列的,排到最後兩個位子已經不臨窗了。 所以,勞勃瑞福此時背靠著牆,坐在臨窗第一排倒數第二個位子,而我沖完臉,經過走廊由後門進入教室,他的位置所在,就成了我視線的死角。他一定是在我出去沖臉時才進來的,因為我由後門出去,必定會經過他現在坐的位置,而我確定,當時除了我,教室再沒有其它人了。 等我回過神來,他還是那樣的姿勢,一動也不動的看著我。我開始不安起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臉頰忽的發燙起來。剛剛我用袖子擦臉的情形,一定全被他看在眼裡! 我深吸一口氣,又輕輕呼了出來,然後,提了提書包的肩帶,朝他點個頭,頭一低,逃難似地準備離開。冷不防他輕吐了一句:「請這裡坐一下,好嗎?」左手依然支著臉頰,頭稍微揚起,示意他跟前的位子,也就是我座位右手邊前方的那個位置。 我遲疑了一下,然後走過去,面對講臺,但身子略為右傾,在他跟前坐下。然後頭稍低垂,我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好一會,他仍然保持同樣的姿態,一話也不說。我有點不耐,抬起頭,正好遇上他的眼光。心一驚,忙不迭地移開視線,心臟跳得好厲害!那感覺真像是小偷當場被逮了似的,又驚又怕! 當然,我對勞勃瑞福的感覺沒有那麼複雜。雖然久仰他的大名,真正接觸到是在二年級上他歷史課以後的事。我之所以會感到心慌,完全是心理正常的反射動作罷了!看!他莫名其妙的冒出來,又一句話也不說,直是盯著人瞧——氣氛實在是太詭異了,由不得我不感到心慌意亂。 「你從那裡看來那些東西的?」 「什麼?」沒頭沒腦的,我怎麼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那些話,昨天你課堂上講的那些話。你是不是看了一些這類的書,然後大受感動,就照本宣科搬了出來?」 聽了這話,一剎那,我竟然不知是該生氣還是憤怒。 我承認,我的思想跟不上時代,對愛情有著過份美好的憧憬,嚮往那種「一生情,一生還」的刻骨銘心;我也承認,不少同學笑我太迂腐,中了神話傳奇的毒太深,相信什麼美麗的傳說,死守著封建時代女性的柔弱,讓男性大沙文主義騎在頭上。 「憑什麼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就該從一而終?」她們這樣的不滿。 然而,我要的並不是這樣的形式,表面上的平等。我要的是真情真性,一輩子真正的幸福快樂。 我們已經十七歲了!可以對人生,甚至對愛情有更多的憧憬。雖然大人們看我們不過是小孩一個,可是我們自己卻有那樣的自覺,知道自己已經長得夠大,足夠獨立自主,堅持自己的人生方向。我對相信真正的愛情只有一次,只有真情真性許見白頭。 我調整了坐姿,面對著勞勃瑞福,然後抬頭挺胸,直視著他的眼睛,挑釁的說: 「那麼你以為呢?親愛的老師!」 勞勃瑞福露出他一貫陽光般燦爛的微笑,略帶一抹揶揄,相當令人心動! 「別那麼衝動!我只是好奇。你還那麼小,才幾歲——十五?還是十六?——就對感情有那麼強烈的想法。」 「我怎麼想是我的事,」我的口氣仍不是很有禮貌:「而且,是你自己問我的想法的。誰知道,那樣講會礙著了你。還有,不要太自以為是,我已經十七歲了,記住,十七歲,不是十五,也不是十六。什麼叫太小?李世民十八歲就出來打天下了!」 勞勃瑞福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或者說,揶揄的味道更濃了:「好,十七歲,我記住了。小孩子,脾氣別那麼大。你真的是那樣想嗎?」 「是的。」我重重地答應。 他這時也不笑了,靜靜地看了我好一會,我也回視著他。然後,他突然地站起身,撥亂我的頭髮,說:「不早了,趕快回去。」說完就走出教室。 我愣愣地看著他轉身離去的背影。 第七章 「你確定一個人在家沒有問題?」 星期天晚上,我正和數學奮戰時,媽咪輕敲我的房門。我抬起頭對她輕輕一笑,便又鑽入方程式中。 媽咪將抬燈按低,坐在床沿,又問了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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