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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我愛看你臉紅。」

  羅沙悄悄地喘著息。心跳得大厲害了!

  坐上街車,神經的司機冬夏不分,大冷天居然還在放冷氣。羅沙幾乎快凍僵了,整個人縮成一團,看起來慘兮兮。

  速水真澄把外套解開,一併包住羅沙。可是羅沙還是冷,抖個不停。

  「抱著我,會溫暖一點。」速水真澄正色說。

  她緊摟著他的腰,才覺得體溫又慢慢回到自己身上。

  「這個司機真的有病,真希望他最好感冒加鼻塞又咳嗽兼喉嚨痛加……」羅沙咒詛著。

  速水真澄微笑看羅沙一眼,她靦顏地住嘴。

  唉!她怎麼越來越不厚道了!

  求神問卜,不管別人看來怎麼愚蠢荒唐,起碼給了問卜的人一種心安。當然,如果龜裂的是不好的消息的話,就另當別論。

  大乘之愛是無私的,雖然還是令人有些許疑惑。是否,幸福就真的鎖在那兩枚半月筊之中。

  而占卜是洩露天機的預言;人卻還是常常疏漏了神秘的天聽。

  雖然那一日占卜師神秘的預言,讓羅沙聽了不無心驚。但是吃飯、洗澡、睡過覺後,她就忘了那股不安。她擁有的並不是明朗的戀情,還談不上得失,她只要能靜靜待在他的身邊,就覺得很幸福了。

  期末最後一日了,最後要考的是地理。羅沙急忙想進課室,在二樓樓梯口轉角碰到了耶魯。他背了一個大背袋,臂下挾了一疊試卷,手上又抱了一堆書。

  「羅沙!」耶魯很高興地叫住羅沙,很自然地就把他身上的負擔轉卸到她身上。

  「不行!」羅沙急忙跳開,站得遠遠的。

  耶魯瞪著大眼睛,「痛心」她如此沒有「見義勇為」的精神。

  羅沙解釋說:「不是我不幫你。待會兒還有一堂考試,我得趕緊回教室用功。」

  耶魯白眼一翻,一副把她瞧扁的神情。

  「都死到臨頭了,這時再燒香拜神親佛腳也沒有用了!」他說。

  「話不是這麼說,看多少算多少,抓一題是一題!你不也當過學生嗎?怎麼會不懂我們這種臨到考試時的投機心態!」

  「待會兒考的是什麼?」

  「地理。」

  「那好!」耶魯眉毛一揚,不由分說地將手上的書全塞在羅沙身上,連帶臂下的試卷也疊放在書上頭。

  「太過份了,你──你──我──」羅沙口吃了三次,還是不知用什麼話咒駡的好。

  耶魯捶捏拍轉活動著雙臂,看羅沙氣急敗壞的樣子,拍拍她的肩膀說:

  「不用窮緊張,有事包在我身上。」

  「包在你身上?你以為你是誰?總統?校長?還是教育部長?」羅沙不屑地哼了一聲。

  「蠢!」耶魯也哼了一聲。「我都說得那麼露骨了,你竟然還聽不出來!」

  羅沙看著他,再想想烤火要侍候的對象,恍然大悟。

  「哈哈!」她快樂地笑出聲來。

  耶魯撇撇嘴。「你在高興什麼?」

  羅沙哈哈地笑說:「心照不宣,心照不宣!」不過她還是不放心,又叮嚀耶魯說:「你不許賴哦!」

  耶魯又哼了一聲,一副瞧她不起的神氣模樣。

  他這種情讓羅沙瞧著有氣,刺他說:

  「你幹嘛對什麼事都這麼不屑,驕傲得跟什麼似的!批評這,批評那,還說我們『沒格』。我看你啊,是神氣過了頭。還好讓你生在這裡,如果讓你的皮膚是白的,鐵定是那種高唱『白種人優秀論』的光頭小納粹白種豬!」

  她以為他鐵定又會給她一張不屑的臉,沒想到耶魯竟然認真思考了幾秒鐘,然後鄭重地說:

  「也不是不可能!」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乾脆出海去當外國人算了!」

  耶魯苦笑說:「沒辦法,我討厭美利堅;法蘭西浪漫得太過火;德意志民族主義又興盛得太離譜;盎格魯撒克遜盤據的地方氣候不好,多霧又潮濕;剩下那些歐亞非等處,沒有一處是人住的地方,我只好繼續鄉願下去,棲息在這個地方當我的憤怒青年!」

  「但是,你這樣看這個不順眼,瞧那個不高興,又有什麼意義呢?」

  耶魯撇撇嘴,打鼻孔出氣。「『不滿』是進步的原動力。我對這一切的確是很不屑,但我可也從未誤過別人的子弟!」

  這倒是真的。師者、傳道、授業、解惑。耶魯是她遇到過的,腦筋最清楚、口齒最清晰、學問也夠扎實的一個。而且他十分清楚,也盡心地做好他該做的事。

  他不在意形式的分數成績,教她們怎麼辨別風積和風蝕地形,什麼是沙丘和海蝕平臺;甚至教她們夜觀星象,弄清楚東西南北方向。

  他甚至一點也沒有「師尊」的身段。

  鐘響了。羅沙匆匆卸下書,耶魯擺個手就算是道謝。

  考完試,馬琪截下羅沙說:「羅沙,我們要去看『情人』,要不要一起去?」

  「情人?」

  「嗯。」馬琪故意擠擠眼,用曖昧的聲調說:「聽說全片皆是裸露性感,尤其是那個男主角,據說在此片中,屁股一露,驚豔全世界,成為東方新的性感偶像。」

  「算了吧!不要期望太高,道聽塗說是很危險的。」羅沙潑馬琪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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