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淩宓 > 暫停時間的愛戀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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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等著你這破身子爛光光。」 面對管晴的威嚇,溫家禾不但不緊張,一雙黑眸驀地染上一層笑意,一直維持輕淺弧度的嘴角逐漸往上揚,再也忍俊不禁的從喉嚨滾出笑聲,不過旋即被他壓回去。 儘管他即時把笑聲吞回去,管晴還是耳尖的聽見了。「笑吧,沒我家的祖傳秘方救命,溫律師能這麼開心笑著的時日不多了,能笑得出來也是好事。」 面對她的詛咒,他不以為意。「管醫師,力石集團開價三千萬買這間破房子和這一小塊地,這價碼是破天荒的高,比周圍所有的價錢都高一倍,請問管醫師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通通不滿意。」她失去冷靜的拍桌。「溫律師,你屬牛嗎?說不動拉不動就是了,早說不賣地不賣屋為何老聽不進去?!」 她發誓,他若再繼續糾纏下去,那就別怪她下猛藥,讓他回家拉個三天三夜,最好虛脫得下不了床,看他還敢不敢來。 溫家禾依舊紋絲不動。「不滿意那就繼續談吧,直到管醫師滿意為止。管醫師要開什麼條件,我定如實向上級呈報。」 再跟他多說一句話,管晴怕自己會腦中風。「不必溫律師多事!你先顧好你的破身子要緊。」她寒著臉把健保卡抽出來遞還給他,揮揮手,像趕蒼蠅一樣道:「藥粉一天吃三次,飯後服用。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溫家禾雙手盤胸不動如山,臀部穩穩黏在椅子上。「管醫師還沒將我的病症解釋清楚就開藥方了?這藥單裡……」他懷疑裡頭另藏玄機。 「有沒有人說過溫律師臉皮比城牆還厚?」 他輕輕地搖搖頭,嘴角還勾著如沐春風的微笑。 她瞠起美目瞪他一眼,做了個深呼吸才壓抑住翻桌的舉動,咬牙切齒的開口,「溫律師肝血不足,腎陰虛損,失眠頭痛是因為肝腎功能失調,內虛火引起,不過這還算是初期症狀,如果輕忽不治療的話,日後恐怕會引發更大的疾病。」 「譬如?」 「早洩、陽痿……咳,可能連舉都不能舉,這些病症並非立即顯現,但遲早會找上門。」 連早洩陽痿不舉都拿出來威脅人,看來她是真動氣了。溫家禾可是花了極大的力氣才克制住想笑的衝動,他點著頭假裝聆聽管晴的諄諄教誨。「瞭解,我會多加注意。」 管晴見他老神在在,氣得牙癢癢卻也沒轍。「溫律師,你這病症除了長時間服藥之外,也要多多休息調養,絕對不能太過操勞才能得以根治。」 「哦?」聽起來這話似乎另有玄機。 「我建議你最好辭掉工作離開力石集團,這力石集團為了私利逼你這位小小律師來跟我斡旋,我不用大腦想也知道公司在你身上加諸太多壓力,導致你健康出狀況,」她連換氣都不用說得落落長,接著伸出手拍拍他的寬肩。「溫律師,命只有一條,錢夠用就好,工作不用太拚命,老闆說的話別太鳥他,知道嗎?」 小小律師?他雖尚未正式入主集團核心,在法務部可也是第一把交椅,說話分量之重,絕對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 溫家禾實在快忍不住了,他很想大笑,因為管晴實在有夠寶。他忍得很辛苦,面皮微微抽動起來,嘴角一往上揚立即又被他給壓制住往下抿直。 「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看他明明是在憋笑,她火氣又上來了。 「咳,管醫師,我會乖乖吃藥調養身體,回公司後我會找機會跟老闆談談,將管醫師拒絕賣屋賣地的答案如實轉告。不過我只是法務部的小小律師,不瞞你說,雖說薪水不高但起碼能維持我現在的生活開銷,我很珍惜這份工作,至於說服老闆……我人微言輕,實在影響不了老闆的決定,將來或許我還會上門叨擾,還請管醫師見諒。」 「溫律師辭不辭職我管不了那麼多,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就算溫律師或任何人再上門來遊說一百次,我的答案還是一樣,我不賣房也不賣地,請溫律師把這句話轉告給你那混賬老闆。」這裡有她寶貴的回憶,外公臨終前千交代萬交代不能賣,她會用命來保護這間房子。 看著她堅決的臉色,溫家禾點了點頭。「好,我會如實轉達。」 這次,他終於如了她的願起身離開診間,走到外頭等候領藥,櫃檯那位年邁的白髮老先生福伯慢條斯理的幫他磨藥包藥。 候診室裡除了他和白髮老阿伯之外沒有其他人,溫家禾昂藏的身影佇立中央,看著空蕩蕩的候診間,心裡存疑管晴每天僅僅看三、四個病人能賺多少錢? 現下有大財團看上這裡,大部分的住戶早歡天喜地的簽下都更合約,拿了錢不知搬到哪裡去享福,眷村裡只剩下管晴和另外三戶獨居老人。 四家釘子戶,管晴和福伯名列其中,另外兩戶溫家禾日前特地拜訪過,他們不願搬遷的理由跟福伯一樣,是一種根深蒂固的老觀念。 三位老者已是一腳踏進棺材的年紀,膝下沒有兒女,一輩子孑然一身,就算再多的錢也沒用,他們唯一的信念是終生守在對他們而言最有感情的房子裡,直到老死。 至於年紀不過二十八歲的管晴,當然沒有那種老古板的觀念,可她的理由最讓溫家禾傻眼,她不願離開一是為了守住外公這間老房子,二是要信守外公對這個眷村老住民的承諾提供需要的醫療。她非常擔心福伯和另外兩位老者邱奶奶、花奶奶的身體狀況,因此決定跟三位老人同進退,即使集團提出比其他住戶高出一倍的價碼,她仍舊不為所動,寧可守著這破落診所過著縮衣節食的苦日子。 稍後,溫家禾領了藥,拎著公事包信步踏出這間日式矮房。 診所的木門在他身後關上,福伯也跟著走出來,將門上診療中的牌子一轉,換上「休診」兩字。 才下午四點不到,診所就提早休息? 「福伯,診所不是看診到五點半嗎?」 福伯回頭瞥他一眼。「你沒看到烏雲朝這裡過來了嗎?我得趕在下雨前回家,免得淋雨感冒。」 話一說完,他雙手負在身後,安步當車慢悠悠的朝隔壁巷子晃進去,直到消失在盡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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