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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中文暴怒聲從VILLA門後傳來。

  是昨天把她當鬼的男人,原來他也是華人啊。舒以柔認出男聲,好奇地朝那排VILLA瞥去一眼。

  「該死!」男人又咒駡了一聲,這次還伴隨著一聲唉唉慘叫。

  一定是身體不舒服吧。她一看他走路,就知道他肩頸僵硬到一個不行。

  她很懷疑那種肩頸怎麼有法子睡得好,而人一沒睡好,什麼病都出來了。這種人應該是用意志力在過生活吧,還是她一天睡足八小時最幸福了。

  舒以柔擁著克什米爾大披風,把臉頰貼在手掌間,粉唇吐出一聲滿足呵欠。今年東京是暖春呢,暖春最好睡了……

  「我脖子落枕,去給我買止痛劑來。還有,預約晚上看診!」門內再傳來兇惡命令,像春雷轟然一聲炸過後,又歸於平靜。

  飯店喇叭仍然播放空靈的音樂,好像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我會治落枕喔。」舒以柔軟軟地用中文說道。

  「誰在那裡!」

  離她最近的一間VILLA後門突然打開。

  葉剛穿著浴袍、濕著一頭粗發,雷達雙眸直射向發呆亭。

  早上八點,來飯店度假還這麼早起的人,目前只有一個——

  是那個不像人的女人!

  「剛才說話的是你?你為什麼會說中文?」葉剛大跨步地走到她身邊,頭頸在快步移動間,完全保持著不動姿態。

  「對。我會說中文是因為我爸媽都是臺灣人。不過,我出生後沒多久,就和媽媽搬到日本了。」她乖乖地依照他的問句,逐一回答問題。

  「你說你會治落枕?你是醫生嗎?要花多久時間?」看著她像團棉花似地窩在抱枕裡,他恨不得能把兩人的肩頸對調。

  「對。我不是醫生。給我十分鐘。」她起身打了個哈欠。

  「你說這些話已經用了三分鐘。」葉剛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

  「才沒有。」她嘟著唇,鼻尖微皺了下。

  那小女孩似的單純神態,讓葉剛的唇角一勾。如果他沒落枕,他會邀她一起吃早餐。

  這女人有點意思,讓他想多看幾眼。

  「你要在哪裡治我的落枕?」他問。

  「在你的後院方便嗎?」她還可以順便參觀一下一晚二十萬日幣的房間。

  「我一個人住,沒什麼不方便。倒是你一個人,跑到陌生男人房間,不怕被人佔便宜?」他粗聲說道。

  「你現在落枕,占不了便宜的。」她一本正經地說道。

  葉剛看著她蝸牛般的移動速度,他濃眉一皺,用頭頸不動的殭屍移動方式,快速來到她身邊。

  「失禮了。」

  葉剛大掌扶住她的肩,狂風掃落葉一樣地拖著她向前,只花了三秒鐘,就回到VILLA裡。

  舒以柔還來不及讚歎那一池乳白色露天溫泉池,就被迫坐進一張白色籐椅裡。

  「可以開始治療了。」他命令道。

  「幹麼那麼趕?你就是凡事太緊張,才會夜裡睡眠不好,肩頸才會落枕的。」她慢條斯理地說道,轉頭欣賞地看著一旁的雞蛋花植栽。

  「你怎麼知道我夜裡睡不好?」葉剛濃眉倏地擰起,居高臨下地瞪著她。

  「我就是知道。」舒以柔水靈眸子裡閃過一絲俏皮。

  「總之,你別浪費時間,快點開始治療,我的時間不多。」

  「說得也是,無常大浪一個打來,誰也擋不住。每個人的時間都不多。」她點頭稱許他。

  葉剛翻了個白眼,不客氣地冷嗤道:「既然知道時間不多,你幹麼還言行舉止牛步化?」

  「因為我認真地活在當下,瞬間就是永恆。」她眼觀鼻、鼻觀心,一派平靜自得。

  「這位仙姑,在你羽化升天之前,可以先治療好我的落枕嗎?」

  葉剛失去耐心地大吼一聲,舒以柔卻笑了出來。

  從來沒人叫過她仙姑!她擋不住笑聲,索性對著他開心地大笑起來。

  她笑聲真美——像春風、像花朵綻放、像銀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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