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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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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成功地讓自己成為了藥廠不可或缺的經理人,他的外婆不會想冒著失去他的風險。 鄺野走到方淨文身邊坐下,壯厚肩膀直接挨著她。「早安,女人。」 「早安,鄺『先生』。」方淨文特意加強語氣,撇清兩人關係,並且馬上把身子往旁邊移。 鄺野不客氣地再往她的方向靠近。「我們很熟,不必故意在別人面前裝生疏。」 「我們不熟。」方淨文決定對著老夫人說話。 「有男朋友了嗎?」黃碧玉問道。 「這事和我擔任伴護沒有關係。」方淨文直接反應道。 「當然有關係,鄺野要娶的是書香世家或門當戶對的女子,我不會讓任何來路不明的女人打亂我們家血統。」黃碧玉一推臉上的眼鏡,薄唇嚴厲地說道。 「那您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我是被迫捧下這個職位,而且我也會誠心地祝福他早日找到適合他的名門閨秀。」方淨文澄然眸子直視著老夫人,心裡雖然不舒服,但她沒有非分之想也確實是事實。 「打亂血統。哈!」鄺野神情一狠,兩腿直接跨上桌子,吊兒郎當地抖了兩下腳。「那你應該先找個人來和我換血,我體內流有我父親的血,他連高中都沒畢業,扛過瓦斯、混過流氓,也許還砍過幾個人,請問這筆賬該怎麼算?」 鄺野語氣極沖,擺明瞭就是要找碴。 方淨文回頭瞥他一眼,要他說話客氣一些。 鄺野無聲地冷哼一聲,別開頭假裝沒看見。 「你不找個好女人結婚,將來誰來繼承公司?」黃碧玉問道。 「那就把公司捐出去做慈善啊,你不是向來以善人自居嗎?不是才剛捐了一大筆錢給學校研究基金嗎?」他有能力,不介意一切從頭再來。 「如果沒有對家族的榮譽感,公司就不可能長治久遠。」黃碧玉氣到呼吸急促,手掌緊抓著沙發的擅木扶手。 「哈。」鄺野不以為然地冷笑一聲。 「抱歉,請問我的房間在哪裡?」方淨文選擇了不參與他們的戰爭,起身問道。 「我會請管家帶你去,還有未經我允許,誰准你自行起身?一點規矩都沒有。」老夫人斥喝之後,舉起搖鈴叫來了管家。 方淨文一挑眉,覺得自己回到中古世紀。不過,她其實不怎麼在乎老夫人苛責她。她當年在麵包店當學徒時,所受到的嚴詞責備,可比這厲害一百倍。 「別管他們,我帶你去你的房間。」鄺野拉起方淨文的手,直接走出小客廳。 「鄺先生,我自己會走路。」方淨文用力甩著他的手。 「幹麼裝客氣?你可以連名帶姓叫我。」他不客氣地把她的纖掌握得更緊。 「你現在是我的雇主。」一道灼熱從他大掌握住的地方蔓延而上,讓她整個人變得暖烘烘的。 「這個意思是說你現在會對我百依百順?」他咧嘴一嘴,粗獷五官染了一層孩子氣的喜悅。 「作夢。」她眼見走廊四下無人,伸腳踢他的小腿。 「哈,這樣就對了。」鄺野彎身輕彈了下她的鼻子後,馬上轉了個方向攬住她的肩。 「我現在是有男友的人。」方淨文臉頰紅撲撲,出手撞他的身側。 「我這是不含情欲的朋友間的擁抱……」鄺野一見到看護正從廚房走出來,他馬上打住話。 看護周小姐一看到鄺野,立到全身僵直地貼著牆壁而立。「鄺先生,早。」 方淨文瞥了鄺野一眼,低聲說道:「你平常一定是個壞老闆。」 「你知道我在別人面前脾氣一向很壞。」他黑眸緊鎖住她,眼神灼灼地要焚人的理智。 「我什麼都不知道。」方淨文低下頭,拼命地告訴自己她現在心如止水。 「老夫人今天狀況怎麼樣?」鄺野問道。 「血壓一百三、九十。體溫三十六度。血糖和血脂肪都正常。」周小姐說道。 「嗯。」鄺野一挑眉。 「維他命早餐後已經吃了。」周小姐緊接著說道。 「嗯,你可以下去了。」 周小姐匆忙端著水壺離開。 方淨文驚訝地發現鄺野如今的舉止,已經是習慣別人完全服從的氣勢。言語之間,也不必再靠狠惡手勢或眼神來讓人感到懼怕,他現在的威儀是渾然天成的。 他的事業一定真的很成功!方淨文一忖及此,突然好想給他一個擁抱。 「你很關心你外婆?」但她只能這樣問道,因為不敢再加深彼此的牽扯了。 鄺野的腳步在樓梯下方停滯了一下。 「廢話,我還沒拿到所有的財產,她的健康當然很重要。」鄺野粗魯地說道,扯她上了樓梯。 方淨文一挑眉,不想與他爭辯。他和老夫人之間的氣氛沒有很好,而這傢伙脾氣又硬,什麼也不會承認的。 她靜靜隨著他走到二樓,對於兩側的臺灣古厝畫作,忍不住多放了幾分注意。老房子配合著畫中淡淡憂鬱的場景,只覺得味道全出來了。 「這是我的書房。」鄺野打開書房,右手一揮,一副等人欣賞的姿態。 方淨文站在門口,往裡頭看了一眼。「藏書很豐富。」 「全都無聊得要死,只有下方的那幾套漫畫——浪人劍客和聖堂教父、阿鼻劍還有浦澤直樹的東西,還有趣一點。」鄺野不客氣地說道。 方淨文笑出聲來,忍不住湊近一點——因為漫畫和眼前這個看來像是有百年歷史的胡桃木大書櫃完全地不搭軋,就像一堆外文期刊被擺在整排漫畫書旁邊一樣地不對勁。 「你在美國待了多久?」她咬了下唇後,猶豫地抬頭看著他。「你……你爸爸現在……」 「我們分手後沒幾天,我爸就過世了。接著,我外婆就出現了,時間還真是巧,不是嗎?」鄺野冷笑一聲,黑眸毫無表情地看著她。「葬禮之後,我就跟她去了美國。她把葬禮辦得很不錯,但人都死了,那些全都是做給別人看的。」 「你怎麼會跟她走?」 「因為我當時只想要成功,而跟著她可以讓我達到這個目標。只要看著她,想著我爸媽生前得不到任何援助的苦,我就會有源源不斷的鬥志。」鄺野握緊拳頭,咬牙切齒地說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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