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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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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小的采兒裹在一件蜜色棉襖裡,手裡摟著一件白狐大氅,偎坐于炕桌邊的坐褥上,對著書本搖頭晃腦,及腰的長辮隨之搖晃著。 「唉,竣天哥哥怎麼還不來?」采兒自言自語地說道,一雙纖白十指猛戳著書頁。 「我這不就來了嗎?」 關竣天褪下黑貂雪帽、斗篷,往門邊的檀木幾案上一擺。 「竣天哥哥!」 應采兒驀然回過頭,現出一張清豔絕倫的小臉。 關竣天眉頭一擰,一時半刻間仍有片刻的恍神。雖說這恍神不過只教他的眼神一滯,卻也讓他懊惱起自己的失態。 采兒是愈來愈美了,面如桃瓣、眸光瑩潤,像個粉雕玉琢的人兒,旁人一個不留心,便要被這樣的美麗勾魂攝魄的。 「竣天哥哥!」 應采兒的水眸笑漾成兩彎新月,她丟下了書本,急忙忙地就要下炕。無奈被白狐皮大氅絆住了雙腿,嬌小身子便整個兒往榻邊滾落而下── 「小心。」關竣天飛快地上前一步,恰好穩住采兒差點跌落地面的身子。 「竣天哥哥!」應采兒的冰冷柔荑直接摟住他的頸子,小臉興奮地直在他的胸膛上磨蹭著。 「已經快十六歲了,怎麼還像個頑皮猴兒一樣?」 關竣天摟著她在炕邊坐下,口氣是嚴厲的,大掌卻穩穩地托著采兒的身子,讓這小丫頭把他當成了人形大椅,堂而皇之地蜷窩於其間。 「不管,我就偏要當小娃兒。」應采兒仰起雪白小臉,眼也不眨地望著他。 已經一個月沒見到竣天哥哥了啊!好想他啊! 「怎麼又瘦了?」關竣天拎起她細弱如骨的玉白手臂,不滿意地說道。 這丫頭當年因為拐子的迫害,身體底子全給毀了。即便經過了這些年的調養,她的身子骨卻始終孱弱,甚至連太滋補的食物也進不了口。他和少謙不知為這事費了多少心思哪,說采兒是用金銀藥材養大的金枝玉葉,實在是不為過啊。 「哪裡又瘦了?采兒有努力在吃東西啊。」應采兒瞅著他,菱紅小唇禁不住就是想笑。 關竣天盯著她如花似玉的嬌顏,心口一動!采兒額心中的那點朱砂痣,更襯得她的膚若凝脂、眼如秋水哪。 他擰著眉,強迫自己別開眼。他自認不是貪好美色之人,可是近來卻為何頻頻因為貪看她而失神? 「竣天哥哥,你有沒有發現我最近的氣色好多了?秋荷有沒有告訴你,我已經七日不曾染風寒了噢。」應采兒倚著他,喳喳呼呼地說道。 「七日不曾染風寒這事也值得說嘴?」關竣天濃眉一揚,伸出修長食指刮了刮她的軟頰,毫不客氣地嘲笑著她。「哪天等到你像我一樣,七個月都不曾染風寒時,再來向我炫耀吧!」 「竣天大哥最討厭了。」應采兒嘟起嘴,用手指頭撥開他的手指,卻貪暖地把自己冰涼的臉頰全偎到他的蒲扇大掌間。「大哥的手,好溫暖哪。」 關竣天輕握著采兒的柔絲長辮,一股如蘭似桂的熏香氣息,隨著她髮絲的輕揚而播散於空氣之間。 「那大哥有沒有發現我長高了呢?」她抬起頭,剪水秋眸眨巴眨巴地望著他。「你要是老是這麼久都不來看采兒,你可能很快就要不認得我了。」 「怎麼可能不認得你,像這般乾癟癟而不長肉的孩子,全山西八成也就只得你一個了。」關竣天笑著說道,輕撫著她絲緞般的烏絲。 采兒身子骨不佳,平日除了讀書求學問,跟著他們學商、記賬之外,她已沒有太多精力妄想外面的天地。幸而這座蓮院裡的精緻,實在足可比擬親王、郡王府了,各式的新鮮玩意只會多不會少。蓮院裡甚至還引水繞宅,建了座可以讓采兒湖上蕩舟的蓮湖。 他和應少謙是費了心,要讓采兒即使在這裡終老一生,也不會疲乏的。只要是采兒想要的東西,他不會不給。 十三年了哪!一向對人漠不關心的自己,打從陰錯陽差地收養了這個丫頭片子後,他盡心盡力的程度,連應少謙都覺得咋舌不已。 「大哥為什麼不說話?」應采兒偏著頭對關竣天一笑,扯著他的手臂追問道。 「我留些時間給你這個磨人精問話,不好嗎?」關竣天眯起精明的眸,盯住她額間的朱砂痣深思著──在他的心中,采兒究竟是占什麼樣的地位? 「那我要問話了喔,大哥接招喔!」應采兒笑彎了眼眸,纖纖十指作勢欲掐上他的脖子。「大哥這回為什麼隔了二十八日才來看采兒?說啊──」 「京城有些事要處理。」他輕描淡寫地說道,拉下她的小手。 她的手怎麼還是冷涼如水? 「遇上麻煩了?」應采兒眉心間的朱砂痣,隨著主人的蹙眉而更顯殷紅。 「小傢伙無須擔心這些。」食指若有似無地撫過她額間赤紅的朱砂痣,明白了自己似乎是心動了。 「什麼叫做無須擔心這些,大哥的事便是采兒的事!」應采兒用力一拍胸脯,卻險些嗆了氣,小手捂住唇不住地輕咳了起來。 關竣天仰頭笑了,唇邊的笑紋讓他的臉孔頓時年輕了數歲不止。饒是她性子單純,才敢肆無忌憚地對著他說這些挖心掏肺的話。 他伸長臂膀摟過她的肩,一手輕拍著她的後背,一手拿過矮幾上的鎏金銀碗。 「采兒讀書讀得這麼認真……」應采兒輕咳了兩聲,就著大哥的手喝了一口溫水。「便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幫上竣天哥哥啊。你不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問題,我怎麼幫你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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