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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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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因為我必須踩著一地的玻璃摸黑走到門邊求救。」她想擠出無所謂的笑容,結果卻是打了個冷顫。「我一握上門把,就哭出來了,我的手心差點被燙掉一層皮……你知道的,外頭的大火已經把銅鑄的門給烤熱了。」 「我的天——」裴宗濤把她摟入懷裡,用力到他們彼此都喘不過氣,可他還是無法鬆手。 聶曉蕾的下顎抵在他的肩膀上,緊緊地貼著他的身軀。她聽見他粗重的氣息,也聽見自己的聲音無法制止地對他滔滔不絕說著—— 「那時候,我在屋裡哭著大聲叫爸爸、叫媽媽、叫妹妹,可是沒有人理我,哈——」她抿緊唇角冷笑一聲,表情僵滯。「我那時一定是神智不清了,家裡只有我在,我叫給鬼聽啊。反正,我後來只好再踩著玻璃碎片走到陽臺上。你知道嗎?我那位以藝術家自詔的爸爸,在陽臺上鋪土種植了很多大型的仙人掌,每一棵仙人掌的針刺都恰巧比縫衣針粗一點……」 裴宗濤捂住她的嘴,不准她再繼續說下去。 聶曉蕾看著他眼裡心疼的淚光,她驚訝了、傻眼了,卻也更加收不回她狂奔向他的一顆芳心了。 她拉下他的手,攀住他的頸子,在他的唇間留下一個吻。 「傻子,我早不痛了啦。所以,讓我把話說完。」她把頭靠回他的肩膀上,呼吸著他身上的味道,手指卻仍然緊揪著被子。「那一晚,我爬出陽臺的樣子,很像一部廉價電影的橋段。但是,我當時真的覺得自己到了地獄。幸好,我運氣不算太差,我一探出頭,清防隊員就站在雲梯上救出了我。」 「該死的!為什麼我當時不能在那裡?!」裴宗濤狠狠地摟緊她,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傻子啊……」聶曉蕾哈哈大笑出聲,轉個身埋首在枕頭裡繼續狂笑著。 她笑到抱住自己的肚子在床上打滾,她愈笑愈大聲,愈笑愈悲哀,每個笑聲都淒涼得讓他想捂住耳朵。 「別哭了。」他覆住她的後背,牢牢地將她的身子鎖在身下。 「我沒有哭。」聶曉蕾回過頭,睜著乾澀的眼,奇怪地看著他。 他抱正她的身子,呼吸與她的交融為一。 「可你的心在哭。」他低語著。 聶曉蕾瞪著他,她緊咬著牙關,用力的程度足以咬碎她所有的牙齒。她深吸了一口氣,又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背,疼得她眯起了眼。 「想哭就哭吧。」他拉下她的手,不讓她傷害自己。 「你不要以為我會哭,我有嚴重乾眼症。要我哭,除非揍我兩拳,哈——」 語音未落地,她整個人已經躍入他的懷裡,雙手將他抱得又牢又緊。 好奇怪,明明是她抱著他,可怎麼覺得是他在小心翼翼地呵護著她呢?她疑惑地想著,偎他偎得更緊了。 「所以,你排斥婚姻、排斥承諾,是因為火災這件事?」他問。 聶曉蕾怔愣了下身子,微乎其微地點了下頭。 他挑起她的下顎,定定地凝視著她。 「你不該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不會是你爸爸,我不會拋下你一個。」 「我知道你不會是我爸。」聶曉蕾的手掌撫上他的臉頰,白皙臉上的笑容甚是落寞。「可是,我卻很有可能會變成我爸……」 第三章 聶曉蕾無預警的宣言丟得讓裴宗濤措手不及,他愣然地看著她因為他的驚訝,而重新為自己戴上了一層冰雪面具。 「你不會那樣的。」他搖著頭,不敢相信她怎麼有法子把自己想像成像她爸爸那麼不負責任的人。 聶曉蕾回應了他一個冷笑,再度慢慢地把她的情緒重新抓回心裡那口上鎖的箱子裡。 她就知道自己不該碰觸感情太久,否則當對方一旦發現她那麼自私護己的一面時,總是要離開的。所以,她從不對任何人親近。只是,她這回太不小心了,竟然讓裴宗濤跨越了心裡的禁區。 「聽我說——你不可能變成你爸的!」裴宗濤直覺地脫口說道,想突破她的冷漠。 「為什麼不可能?」聶曉蕾避開了他的碰觸,聲音淡然地反問道。 「因為你是一個會為別人奉獻的人。」她是標準冷面熱心腸的人,這一點,是無庸置疑的事。 「你又要提我為公益團體所做的那些不收費設計嗎?那些事是我有行有餘力時,才會去做的。一旦他們和我真正的利益相衝突時,我是全都可以置之不理的。除了我的事業之外,其他的全不關我的事。」她的聲音冷然得像一把利刃,存了心要斬斷他的妄念。 「我不接受你這種偏頗的自我評斷。」裴宗濤定定地看著她發亮的眼,並不掩飾他口氣裡的不以為然。 「你知道我怕黑、怕死了一個人住,可是當我知道台中有許多商業案的機會等著我時,我連猶豫的念頭都沒有,就毅然離開了大學畢業後就搬來和我住在一起的妹妹。因為我知道事業才是我接下來的人生!」聶曉蕾被他的堅定給惹毛,她更加不遺餘力地想說服他了。 她明明認定自己流著像爸媽一樣,冷血外加自我中心的血液,她可不准任何人反駁她。冷血,才能獨善其身,無視於他人一舉一動。自我中心,才能遠離其他人的批評所會帶來的傷害。 「所以,你剛才的意思是在提醒我,如果你的感情和事業一旦起衝突了,你是會選擇捨棄感情。」他說。 「沒錯,因為感情只是生命中的短暫過客,陪伴自己最久的人就是自己,所以我當然要讓自己在最高峰的時候發光發亮,賺一堆錢好讓自己安享晚年。」她用力點頭。 「如果我說,我能讓你的事業和愛情兩者兼顧呢?」裴宗濤乍然將她的身子拉向前,緊鎖住她的視線。 「如果我說,我不相信人的感情可以持續到永遠呢?」她眯起眼,銳利的眼神直射進他的眼裡。「婚姻和承諾只是一堆無意義的狗屎,我爸媽的結婚和他們日後各自的數場婚姻,就是證明。合則來,不合則去,這才是我的人生觀。」 聶曉蕾大話一撂,下巴一昂,一副大丈夫姿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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