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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好了,你去睡一會兒,你都沒怎麼休息。」再貪戀地看了兒子一眼,慕槐狠下心腸,扳過洪心語的肩,拉著她離開嬰兒房,兩個放不下孩子的新手爸媽,一再確定監控器絕對能讓他們第一時間聽見兒子的哭聲,這才依依不捨地回到了房間。

  一番梳洗之後睡下,白日晚上兩頭忙的慕槐,很快打起了鼾來。

  顧了好幾天小孩,只有剛才睡了四小時的洪心語卻趴在慕槐胸前,看著他累極的睡顏。

  她沒有告訴慕槐,她又作了夢,是新婚時作的夢的延續。

  夢裡面,她因為受不了慕槐的出軌、奶奶的壓迫,她什麼都不要了,不要家、不要婚姻。

  離開後她一無所有,也沒有工作,只能從零開始,她進入了與William敵對的超市,在那裡從小店員開始做,撐到了經理的位置,她變得自信,也很有魄力,買了屬於自己的房子,可她還是一個人。

  柏廷哥常來看她,知道她沒有離婚,仍願陪著她,她寂寞太久,而柏廷哥真的對她很好,讓她感受到以前沒有過的快樂,於是她答應和他在一起。

  但之後她才發現那不是愛情,她愛的還是慕槐,越是跟柏廷哥在一起,越是享有他的付出,她越覺得自己對不起柏廷哥。

  他們分手了,保持單身一直到她四十五歲那一年。

  一名陌生的律師來找她,告知慕槐的死訊,那一瞬間,她楞了。

  沒想到那個她愛了一生了也恨了一生的男人,就這樣死了,孤伶伶的,死在他們決裂之前,一同生活的家。

  是癌症,鼻咽癌末期,他痛苦了很久很久,總算解脫了。

  多年未見,她仍是慕槐的妻子,法定的繼承人,她親自辦了慕槐的喪事,而後,聽律師宣讀慕槐的遺囑。

  已是魏氏集團當家的慕槐,將名下所有資產指名留給她繼承,魏氏王國則由董事會另行選出繼任者。

  「怎麼可能?我是他兒子!我有權分財產,怎麼都留給了她!」

  在律師宣完遺囑後,那個五官跟邱孟恬很像的十五歲男孩咆哮道。

  而律師只是看了男孩,以及男孩身旁的邱孟恬一眼,而後出示一張病歷,「這是慕先生二年前在英國送醫的病歷,當時慕先生遭受嚴重運動傷害,複健一年後行動自如,可其實當年的運動傷害傷到了制精功能,慕先生不可能有孩子。」

  律師的話引起軒然大波,她也震愣不已,慕槐,那個男人居然……不孕?

  「這是邱小姐之子與慕先生DNA的檢驗報告,證明他們不可能是父子。」

  「怎、怎麼可能?我爸爸是慕槐,是魏氏總裁,不可能……你說,你告訴我的,我爸是慕槐,你在騙我對不對?」少年瘋狂了,質問著他母親,相信了十五年,自以為的身世原來全是謊言。

  洪心語不記得夢裡頭邱孟恬的表情,她只記得自己的心情,像被人打了一拳。「他……他不能有小孩?」那麼當初她恨慕槐的理由,就變得可笑。「我不信……那他為什麼……不離婚?」

  「慕先生堅持不離婚,是因為這樣才能把遺產留給你。」律師平鋪直敘地道。

  「這些錢,慕先生希望你能好好過日子,照顧好自己,慕先生最後留一個口信要給洪女士——他從來沒有背棄過你們的婚姻。」

  律師宣讀完就走了,沒有理會遺囑內容帶來的混亂,留下她痛徹心扉,懊悔不已,後悔自己不夠堅強,不懂得爭取,不敢去找答案,以至於什麼都錯過了。

  「還好只是夢。」洪心語眼眶泛紅,至今還能夠感覺到夢中她的懊悔和痛苦。

  夢中慕槐會不孕,是他弟弟魏儒均下的手,現實中,魏儒均因為玩世不恭,去年上夜店的時候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被打了一頓,到現在都沒有下床,聽說會半身不遂。

  洪心語記得慕槐帶她去見的大學同學中,其中一人家裡好像是兩岸很有勢力的黑道……

  不,不想了,只是夢而已。

  但那個夢,有另外一件事情令她在意。

  夢裡頭,慕槐在四十五歲那一年得了鼻咽癌,發現時已經是末期了,曾治療成功,但在五年後復發,最後死於併發症。

  慕槐今年三十二歲,還有十幾年……

  想著、算著,洪心語也累了,她躺了下來,頭枕著慕槐肩膀,腦子昏昏沉沉的想,不行,不能等到十年後,明天!明天就打電話給慕槐的秘書,給他安排一個全身性的健康檢查。

  以後每年……不,每半年一次,就是用威脅的、用哭的,都要逼慕槐去做健檢。

  她不要他生病,就算病了也要早點發現、早點治療,他們的孩子還小,而且她還想再生三個,慕槐要陪他們的孩子長大。

  醒來後她就做這件事,現在……

  洪心語抱著慕槐的手臂,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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